他捉住她的脚腕,作势要一口咬上去,却被她灵巧躲开。
庞源无奈地摇了摇头:“起来,你的头发还湿着,这样醒来会头疼。”
“可是我困了。”她将脸埋进枕头里,不去看他。
“你只需要坐起来,我来为你擦干,又不用你使劲,怎么就困了?”他从被窝中将她捞了出来,抱在膝头上,取来一块毛巾,细细地擦着她的乌发。
从侧面看过去,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是在做什么重大的事情,却也只不过是在给她擦头发罢了。
她偏头看着他的脸,心尖一股热流涌过。
这是第一次在父母过世后有人给她擦过头发。
她歪着头,问到:“你刚才的那些情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弯嘴一笑,亲了亲她的头发:“这些可都是独一无二的二少牌情话,好好珍惜吧。”
独一无二的二少牌情话。
她笑了。
朱砂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在心里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
庞源在她的公寓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出门。临走的时候,他在门口吻了吻她的额头:“再见,朱砂。”
她搂住了他的腰身,抱了抱他:“再见,阿源。”
朱砂目送着他的汽车渐渐离开,转身回屋,却听见电话机一阵铃声。
她将电话机拾了起来。
“还记得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吗?”对面的那个声音冷漠低沉,仿佛不近一丝人情。
她的脸色白了白。
是庞征。
她苦笑了一声:“大少,除了这一件事之外,我们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对吗?”
“你说的要娶我,只不过是哄我的是吗?“
那边顿了顿:“嗯。”
“我们本来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你放心,该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你,当我继承了庞家,我能保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朱砂听到这几句话,脸色惨淡。她轻轻笑了一声:“大少,那份文件究竟能帮您做什么?”
庞征在那一边好像是笑了笑:“那足够让庞源那小子身败名裂了。”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少。”
这一刻,她想对他说:“大少,你知道二少说要娶我吗?”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
对方挂掉了电话,只留她一个人怔怔地看向窗外,看着一只飞鸟孤独地划过长空。
***
两天后,庞源请朱砂去他的公馆拜访。
她坐进了庞源派来的汽车中,穿着一身天青色的旗袍,容貌盛极,年轻的司机看着她满脸发红,最后以至于不敢抬头看她。
她冲他笑了笑,坏心眼地看他头又埋得更深了。
下车的时候她打着洋伞,摇曳生姿,就要走进公馆的大门,却看见右边有一个人站在树荫之下。她看了过去,然后冷笑一声。
柳润。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脸色看上去比上一次好了许多,身形高大,那个曾经清瘦的少年最终也有了男人的挺拔。
柳润向前走了几步,看他欲言又止。
朱砂细细端详着他俊俏的脸庞,然后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怎么了,难道银票花完了?”
柳润没有接这句话,反而垂着头,低声说到:“庞源不是一个好人,你不要相信他。”
“呵,”她好像是被逗笑了,扫了他一眼,“我不相信他,难道还要相信你吗?”
“表哥,我的好表哥,你可别忘了,当年是谁把我送上别的男人的床了?”
一听到这一句话,柳润的脸色忽然一下惨白起来。
他像是不知所措地蠕动着嘴唇:“不是的……”
朱砂不再看他:“我已经不会再信你说了些什么了,表哥,你走吧,趁我不想叫人。”
柳润往后踉跄了两步,脸色煞白,仿佛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她不再看他一眼,直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他甚至还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柳润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一下跪倒在地,捂住了脸,不住重复到:“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留给他的也只有一个越行越远的身影。
而且不曾有一次回头看他。
朱砂进到公馆的时候庞源正在书房,他靠在书桌上,拿着电话,在和另一边的人说些什么。看见朱砂进来了,他朝她微微一笑,她便也回了一笑,就要退出去。谁知道他拉住了她,将她轻轻拉到了沙发那里,让她坐下。
庞源指了指门外,然后冲她悄声无息地比划了几个字,示意她自己要出去。
朱砂也冲他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
庞源出去了。
她的脸上这时依旧带着笑容,只不过等她偏头之后,她脸上的微笑便彻底消失了。
书桌上摆着的那是一份文件。
与庞征所描述的一摸一样。
牛皮夹,上面有红字。
那是一份可以让庞源身败名裂的文件。
她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