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鼬说道:“如果是为了花时的话……”
止水轻笑了一声,说道:“连你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继续在团藏的眼下活动,根本不可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眼睛交给你,由你完成剩下的事情。”
也许是脸上的血滴太过灼烫,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面颊上的血痕。原本齐整的竖线被散漫地抹开,留下了一小片浅淡的痕迹。
“她喜欢吃甜食,夏天总是在走廊上就毫不顾忌地睡着了。如果房间变得乱糟糟,或者衣服没有及时洗干净,她就会变得很生气。晚餐的时候不喜欢吃咸的东西……宁可不吃。听佐助说,她很喜欢小恐龙,但是在她过生日时送的小恐龙却让她很生气,难以理解的女孩子,对吧?”
止水的话语不复之前的清晰和有条不紊,渐渐变得凌乱起来,像是在记忆之海中随意地拾取着贝壳的碎片,想到了什么便说出什么来。
“还请你以后多多包容了。”止水说着,声音忽而沉了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算了。越是这样讲,便越是留恋。明明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到了这一刻却萌生出了反悔的想法。”
“……”鼬望着他,没有说话,也许是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劝慰他留下,然后在团藏的追捕下保护他?让他用一只写轮眼去对抗其他人的怀疑和来自木叶高层的指控?
“很想要对她说一声抱歉,但是应该没有机会了。”止水说着,顿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对她……”
他原本似乎想要说什么问题,却在出口的时候迟疑了。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小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待你,我相信你。”
“总之。”止水的语气沉重起来:“遗书我已经写好了,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的未来,以及我那被宠坏了的妹妹,就都交给你了。”
“至少……至少,花时绝对不能背上叛乱的罪名。如果让她承担那样一个污名,她会很痛苦的。”
说罢,他的脚跟就朝后一退,空踩在了悬崖边上。
“止水!”
宇智波鼬发出了一声低呼,朝前探出手去,想要扯住止水向后跌坠的身体。在止水毫无犹豫地向后跌落之时,花时也几欲发出呼喊,想要伸手扯住他的身体,可是她却无法做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清晰地发生。
鼬的动作慢了一步,那个黑发的少年身体一倒,朝着身后的断崖深处笔直地落去,随后便是一阵沉闷的水花回响。
夜风呼啸着吹拂而过,将鼬脸颊一侧的黑发不住地吹过眼前。他半跪在断崖前,朝下探出手臂,手掌之中却空空如也。断崖下的南贺川激浪不住地朝着一侧涌动而去,哗哗的响声不绝于耳。
鼬的视野渐渐缩小,最后归为黑暗。再睁开时,附着于他意识之中的花时也意识到了他的眼睛已经发生了变化——鼬获得了需要剧烈的感情变动才能开启的万花筒写轮眼。
目睹了眼前的一切,花时终于明白鼬口中所说的“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所见到的真相,和宇智波鼬曾经告诉过她的截然不同。鼬没有杀死止水以获得更高的力量,止水是自杀的。为了村子,也为了宇智波一族,他选择放弃自己的家人,在南贺川的断崖旁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亲眼目睹了止水投水的场景,她有了想要哭泣的冲动,却无法嘶喊出声来。
怎么会?怎么会!
充斥回荡在胸口的,是漫无边际的悔痛——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不试着多去了解这些事情呢?一直在哥哥保护的羽翼下活着,她都不曾触及过和平表象下的真实。
如果,如果她可以知道那一场叛乱的确切真实,如果她可以试着改变止水的想法,如果她可以让止水不那么在意家族和村子,如果她可以跟着他们一起阻止叛乱,是否止水就不用投水自尽了?
后悔之意弥散在心中,她却无法出声。
除了自责,还有着不知道该向谁倾泻的愤怒——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无关的人!明明只有彼此就足够了,不是吗?为什么要去在意其他人过的畅快卑微与否?
眼前的场景一黑,画面似乎换到了其他的地方。时间好像也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这是鼬回忆之中的哪一天,却也耐着心继续看了下去。
这是在……木叶高层的密室吗?
视线低伏,很明显,宇智波鼬正跪在地上。那么,他就是以暗部的身份在执行任务吧?
坐在他正前方的四个人分别是木叶顾问团的四位长老,他们正在为什么话题争执不休着。那些议论之声落入了她的耳畔——
“绝对无法容忍!如果宇智波一族打着革命的名号进行叛乱,那就该立刻以对待木叶叛徒的方法处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