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纷乱。
花时努力想要挣脱那片纷扰的阻碍,到最后,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哥哥已经死了。
止水已经死了,他的躯体就在她脚下这条南贺川之中,与河流化为一体。
杀死他的人,是宇智波鼬。
她握紧了袖中的苦无,低头直视着自己脚下的河面。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她微微变形的身躯,也映出了她僵硬的面孔。
“你是……骗我的吗?”花时问道。
鼬欺骗过她很多次。
第一次,他告诉她,他没有亲眼见证止水的死亡。
第二次,他告诉她,他是为了获得“真实的自我”而手刃了族人。
那么,也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吧?
她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缓缓地说道:“这也是你的谎言吧……?想要我继续憎恨你,以此获得更为强大的瞳力,转移可能的、对木叶的仇恨,对不对?或者是……或者是,你以为我杀死了你……就可以洗去我背负的罪名?”
“这一定……也是你的谎言吧?”她再一次地问道。
河水安静地向着远去流去,水花冲撞在深色的岩石上。
“不。”
在一阵让人难以平静的沉默后,宇智波鼬说话了。
“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鼬站在她的面前,继续说道:“包括我接下来告诉你的话语。……宇智波斑不是你应该靠近的人……他是我在灭族之夜的协助者,他和我一起屠戮了宇智波的族人。”
花时的心里有着微微的震动,但是这番惊讶已经不足以掀起任何的波澜。从她听见那句“我所说的都是真实的”开始,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止水已经死了。
止水已经死了!
一直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继续变强大的信念在一瞬间轰然崩塌,她似乎听见了世界分崩离析的声音。星河化为了破碎的齑粉,宇宙湮没于漫天的尘埃。许多画面在眼前纷纷闪过,一去不停。
从她第一眼看见止水开始,那个有着黑发与好看眼睛的男孩,到后来他渐渐长大,成为人人称赞的天才。他陪着她一路走来,直到那天,那一个阳光温柔的午后,他孤身一人逆着光离开了,没有告别,没有话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画面的最后,她似乎看见了那束放在四代阁下坟墓前的小苍兰。
“如果……如果哥哥真的依照他所说的,不愿意继续活下去而自杀了的话,就请给我一朵小苍兰吧。”
紧握的苦无滑出了袖口,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直视着面前的宇智波鼬,眼眸渐渐化为一片火焰之色。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愤怒的话语,不知道是在质问宇智波鼬,亦或是质问主掌命运的神。
与话语一同发出声响的,是苦无碰撞的金属摩擦声。
她将苦无前刺,鼬则以苦无抵抗她的攻击。两人的手臂僵持不下,隔着彼此的武器与衣袖,猩红色的眼眸互相映入了眼中。她咬着牙,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她熟悉宇智波鼬的进攻方式,她曾经在下学后的休息时间无数次和他演练过。她知道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知道他喜欢假意回还再反手给予致命一击,也知道他的速度快到用普通眼睛只能看到几个残影。
苦无彼此来去之间,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和微弱闪烁的火花。
两人的脚步在水面上摩过,溅起一堆水花。她下刺,他便后仰,躲过这一击,再用手肘去攻击她。这样的招数她无比熟悉,她似乎又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幕——
“花时,我来教你上一次示范的格挡术吧。”
“好啊。去演练场吗?奈良家的那个……什么影子传导术,真的好麻烦啊。”
“是影子束缚术。”
“啊——知道啦!”
六七岁的她手持苦无,严肃地、紧紧地盯着鼬的动作。那个带着稚嫩的男孩面带微笑,动作很是轻松。光亮自她的苦无刃面上划过,偶尔照亮了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