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深倒也没反对,只将车子停在石桥边,对她说:“需要回去取饵料和地笼。”
“你回去取吧,我在这等你。这里风景很好,我拍几张照取材。”
说着,夏语冰下了车,沿着桥边斜坡的石阶朝下走去,有竹子搭建的类似于码头的小平台,刚巧可容两三个人坐下戏水。溪水清可见底,在阳光下泛起点点金光,水中水藻摆动,间或有小鱼小虾窜过。
虽然心里嫌她累赘,但林见深还是点了点头,说:“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回去放好东西,取地笼和饵过来。”
林见深开车走了几米远,又倒过来,不太放心地叮嘱她:“深山野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别乱走,也别下水。这水看起来清浅,实际上又深又冷,当心掉下去。”
夏语冰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林见深骑着小电驴,很快消失在绿荫深处。
夏语冰调好光线合适的角度,入神地拍着石桥溪边的风景。正拍得起劲,却听见桥边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音:“要下雨了呢。”
万籁俱静的深林中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夏语冰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机都险些掉进溪水中。循声望去,只见桥边站了一位身穿着衬衫和工装裤的年轻男子,梳着复古的中分,手里拿着一把黑雨伞。
桥头有一棵上了年纪的大柳树,年轻男子的身形隐在柳荫后,五官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十分端正英俊的。
奇怪,这个村里基本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极少有年轻人留守,有一个林见深已经是难得了,这个帅哥又是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像是乡野村夫啊。
不过这人站在桥头,溪边柳丝绵绵,倒是挺有意境的。夏语冰出于专业习惯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桥边男人的照片,然后才笑着打了个招呼,说:“大哥,别骗我了,现在太阳这么灿烂,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桥头的男人不答反问:“小姑娘,你是不是叫夏语冰?你的妈妈,叫林缈对吗?”
夏语冰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妈妈吗?”
过了一会儿,男子才说:“很多年前见过,她应该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吧?”
“她……已经不在了。”
这是夏语冰最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她低下头,掩饰似的踢了一脚石子,然后抬头道:“你……咦?”
柳丝随风飘荡,桥头空荡荡的,那男子竟像凭空消失似的,不见了踪迹。
“走了?”夏语冰挠挠脖子,四处张望一番,无果,就坐在码头开始翻看自己刚才拍的照片。
然后愣住了。
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刚才拍的桥头男子,可是现在,照片上只有柳树和古朴的石桥,金色的阳光从叶缝中穿过,在石桥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并没有男子的身影。
夏语冰将照片放大,仔细观看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到那带着雨伞的年轻男子。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觉得男子站在桥头意境很美才动手拍下来的,怎么拍到手机里后,反而没有男人的身影了?
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
夏语冰越想越不对劲,正此时,一片阴云毫无征兆地笼罩在头顶,接着,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地兜头砸下。
“妈呀!还真下雨了!”
也顾不得思考那凭空消失的帅哥是怎么回事了,竹码头处没有地方避雨,夏语冰只好抱着脑袋狼狈地朝树荫浓密的马路上跑去。跑到马路上,雨水竟然停了,阳光重现大地……
不,不是雨水停了,而是她所站的地方没有下雨,但身后的溪水旁依旧是哗啦啦一片雨声。
夏语冰惊奇地望去,只见自己所站的马路中心一派阳光灿烂,而半米之隔的树林连着石桥和溪水处却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树叶被雨水冲得油绿发亮,水珠挂在叶尖,折射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大雨和阳光在她面前分成一明一暗、泾渭分明一条线!
她往前走一步,下雨。往后退一步,太阳。
真正的局部有大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概是水汽和阳光交替,一条彩虹出现在阳光与大雨的交界处,衬着幽绿的森林,颜色绚丽,像是一个旖旎的梦境。
夏语冰情不自禁地向前,伸手想要触摸那条近在咫尺的彩虹……
滴滴——吱!
刺耳的鸣笛声和刹车声响起,夏语冰看得太入神,竟没有留意一辆黑色奥迪小轿车正从盘旋的山路上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