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老秀才
其实那就是一句找茬的话。对方不知道就里回答说:“没有带再说门岗也不让带呀。”三铺四铺俩个人站起来,等大铺发话,大铺接着问,“犯什么事?”新来的人吞吞吐吐不敢说,“去告诉他,让他记住下次再来带着锯条。”俩个人领命过去,那个人见两个凶煞恶神过来,吓的连裤子都湿了,人们见了,笑的前扑后仰,大铺牢头说:“算了,看他那个怂样也办不成什么大事。”
铜锁,记得他在9号、号子的时候,来了一个50多岁,光着头挺胖的人,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每天早上,让他面对墙跪好,像诵经一样,背诵监规,天天如此,有专人监听,差一个字也不行。总是吓唬他,背不过小心点。不过大多数人的人们,是有法律的底线的,只是出工不出力的象征性的吓唬一下,人们还是怕出事儿,要是真把人打坏人,谁也跑不了。人们的堕落,往往是对法律的无视与挑战,人可以平庸,可以无耻,可以残暴,甚至可以完全丧失理智,变成兽类。倘若是还有一点法律的意识,那就不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会把凶残展现的无与伦比。
那个人也会演戏,背了没有几天,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人们急了,这才叫来看守,说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倒在这儿不动,看守开开门,让几个罪名轻一点的人,架着连拖带拉地,去医务室找狱医看一下,放在床上,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早就没事了。还得把他带回原来的号子,若是放在别处,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因为他是入室抢劫犯。是所有人不能容忍的。犯罪嫌疑人也是人,他们自己犯罪也知道不对,有多好人悔不当初,但是对于别人犯罪就更加爱憎分明。好像一下子他们变成了好人一样。真是滑稽,自己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充什么大尾巴草鸡。
铜锁没有挨打,不是因为他看上去长的老实,或者是他这个人确实的招人喜欢。那是因为案情重大。看守一开门儿就说了:“这个人是上面送来的经济案,大伙儿看好他,别让他想不开,你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没有他的罪名大。”在看守所里小偷最多,真正的经济犯很少,他们认为认为,这种人有头脑。在当时看守所内,就有俩个经济犯,老张、也是上面送来的,跟铜锁一样。在号子里,人们只问为什么进来,从来不能问案情。这是规定。其实人生就是一种感受、一场历练、一次强加给你的无奈的懂的。
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铜锁就是这么一个人,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的事从来不胡说。在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贵人。一定要想信上面的政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老秀才,在号子里,都知道这个绰号。也不知道是谁给起的,不论自己是死是活,不要乱咬人。总是事实求是的回答问题,是条汉子。放风时,全看守所的人,都想看看老秀才,长什么样子。人们指指点点,“你看,那个就是老秀才。”大老远的摆摆手,铜锁总是很有礼貌的点点头。但是,始终不能靠近,这是规定。呈然,进监狱,不是件光荣的事儿,但是,那也是对人性的一次考验。让人懂得生命的重要。你看那些杀人犯,18斤的铁链子,套在脖子上,双手和脚上都是用铆钉铆死的,等行型那天,才用刚锯锯开。等宣判完了,在用绳子五花大绑的,拉去刑场。
第二天去照像,并且将十个手指头,都摁上手印备案。这叫滚大板儿。新来的人,有时不知道滚大板儿,是什么意思,以为是要动刑,吓的直哆嗦。这里是真正的,公平社会,一天两顿饭,一个窝头,一碗没有一点儿油的,土豆白菜。有时还有点儿沙子,因为没有油,人们会觉的很饿,吃的是每人一份儿,饿也没办法。
一个各都是,面似秋后黄桑叶,体似春风佛杨柳。又能怨谁呢?自作自受。如果你的家人肯给你花钱,还是能送来一些钱,吃的,看守所院里,就有小买部,东西挺贵。奸商,赚这些坏了良心人的钱,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品种到是齐全。开小买部的人,一般都是有关系的人,大家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象铜锁这样的,重大嫌疑犯,是不准许探视和送东西的。再说也没人敢送,那些日常的酒肉朋友,唯恐躲闪不及,早早的撇清了关系。化清了界线。
看守所里,最闹心的,就是没有烟抽,戒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想尽各种办法,放风时拣些烟屁,实在不行,把枕头里装的荞麦皮,弄出来卷着抽,铜锁到是没有断过烟,每个星期提审一次,提审时,上面的办案人员,总是掏出一盒儿,不带嘴儿的桂花烟。一人抽一只,剩下的就让铜锁拿上。不是他好心。他和铜锁早在去年,干工程时就认识。另外,他最清楚收审铜锁的目的是什么。铜锁虽然是农村人,也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知道,行贿是犯法的,所以,他并没有给谁送过钱。
铜锁是个农村里出来的人,大本事没有,小聪明还是有一点点,这18根烟,拿回去一人一根,马上就抽完,不行,得想个办法,一边往号子里走,一边把烟弄碎,以后抽的时候,假装着抠出一点点来。看守所里,最富有的人,是小偷,他们外边狐朋狗友的多,再者说了罪名也轻。经常有人来送东西,当然,送来的东西要事先经过认真的检查,不过有一条,送来的东西,得先给大铺牢头享用,然后才分给大家。有时候东西少,本人也吃不到,这是规矩,谁也不能打破,天皇老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