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就因为模样新颖算我爷爷和我爹赢了？”曹闺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没想到裴有原摇摇头：“是我们认输了，我证明不了他的齿轮寿命不会超过十年。”

裴有原用了一个假设，假设曹有河的齿轮不能用到第十年，很遗憾，无论他怎么证明，这个假设都不成立。

曹闺知道自己家的工匠在建设巷都很有名气，但没想到，他们还和墨家打过擂，还赢了！！

难怪那个张老板说造齿轮的工匠都不在了，原来是因为他们都去世了，不是离开善元县了去别的地方了。

难怪那个张老板，本来不太信任他们的，一听她是曹有河的女儿，又毫无条件的放手让她干，还让钟蘖轻易地讨价还价成功了……让一只眼里只有钱的铁公鸡拔毛，可见那三台八连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利润。

她爹都离开了，还给她留下了这样一份红利，曹闺眼睛发酸。

“这三台八连磨到今年已经是第十四年了，当年方台还没入门，付清还是个小学徒，转眼间都开始肩负起工坊的责任了。”裴有原转而看向曹闺，“徒弟，这不是你出生那年么！还真是巧啊！”

还真是。

货是七月十三到的，有木材、铁矿和石料，满满载了三艘货船。曹闺提前完成了师父布置的作业，也跟着师兄师姐们跑到运河码头凑热闹。

这里是官府给仓库集中划的地盘，很多商铺的仓库都在码头两侧。三法工坊的仓库选址在北边的山岭里头，占地面积很大，有一个大门，里头整齐地建了三个库房，还有一个牲畜棚，养了骡子、马匹和两头牛，旁边的墙上立着一排板车。

仓库看守弟子看见江桥本人，在瞭望塔上用力拽下一根牛绳，将库门打开后，继续放哨，全程没有过多的寒暄。

曹闺每次看到墨家新的机关术，都会发出惊艳的感叹，实在太帅了。

“虽然看守仓库的人不多，但我们……”江桥偷偷地和曹闺说。

曹闺也小小声：“我们有很多很多机关，我懂。”

江桥哈哈大笑：“小师妹，你越来越有墨家弟子的味道了，师兄倍感欣慰。”

负责交接的谈双鳞带着他的账本也来了，看到曹闺一阵欢喜：“外甥！舅舅今天就回去了，要念着舅舅啊！”

曹闺把委屈的舅舅一把抱住：“好的。”

谈双鳞要走了，那又没人陪娘过日子了。

“不用担心你娘没人陪，”谈双鳞好似和外甥心有灵犀，“她在和你爹成亲前，就是匹孤狼，对她来说，风里雨里再难，也没有和人相处的难。”

过了中午，裴有原将墨家弟子都召集起来，在他的房间里商议备守之事。

“现在侯大人委托三法工坊帮忙守城御敌，我们是墨家弟子，要竭尽全力帮忙。目前工坊书库还不齐全，我这几日会将其他先生制造的守城机械画出来，给大家讲解一二，”裴有原神色如常，好像交代的只是平常小事，“祖师爷的《墨子》至今不朽，家家传阅，已经算不上我墨家独门绝技了。我不希望墨家弟子只懂得照本宣科，没有创造能力的城池，只有挨打的份。”

“机械的东西，不要流于些表面，探索到核心的道理，才能举一反三，才能运用自然。规矩之内的事，就大胆地往规矩上靠，规矩之外的想法，就大胆地加上新规矩。墨守成规四个字因望文生义产生的误会，早已解释不清了，倘若墨家弟子也如此，才是真的愧对祖师爷。”

“话都说完了，这几日我将图纸和文字内容都写出来，除了三餐，都不要有人来打扰，出去后把门带上。”裴端说的不多，墨家有墨家的规矩，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稍作提点，弟子们运用墨家思维就能领悟其中要义，并进行有效执行。

善元县城墙四个门，各带一个瓮城，今年雨水充沛，护城河的水流还有些汹涌。

一名叫王邺的官兵带着三法工坊的几位墨家弟子登上城墙：“这里是北城，我们得到消息，北方十三镇全数被贾檀霜招致麾下，这婆娘特别会攻城，不过她首要目的是京城，不会赏我们白陵郡眼色，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不愿归顺她，又想造反的散兵游勇。”

曹闺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内容，眼睛开始扫描这座城池，齿轮轮运行着星斗正在疯狂建模。

方台拿了工具和其他人在做实地测量，钟蘖负责与王邺沟通。

“他们肯定打不过贾檀霜，京城方向打不动，只能沿着大运河南下了。”钟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