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他轻声唤她,抿唇一笑,有些得意地道:“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姒意抽回自己的手,上下打量他一眼,“殿下在这等多久了?”
他摇摇头,“反正一早便过来了。”
祁烨见她额角有隐隐细汗,脸色发红,忙抬为她拭去,小心翼翼地样子让姒意不由一乐。
想不到这小傻子还挺贴心。
祁烨见她笑了,也是满心欢喜,只想着自己能为她解热也是好的,便伸手轻轻捧住了姒意有些发热的脸,“阿意不怕,很快就凉快了。”
他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碰到她脸颊温热时,不禁让她微愣片刻。
她以为自己向来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只是如他这般似冰雪一般琉璃的玉人倒还第一次见,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初夏,他在眼前,也好似带着一股能沁入心间的凉意似的。
一抹轻如羽翼的吻落在她的眉心,柔软冰凉,她这才回过神来,忙推开他,“你还胡来?!”
祁烨脸有些红,低头讪讪地笑,两手食指相对轻点,倒像是刚才被轻薄的是他一般,像是个娇羞的小媳妇儿似的。
姒意总算明白了,这小傻子惯会得寸进尺,只要给他点阳光就会灿烂,你若骂他,又肥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来,吃定了她的心软!
姒意瞪了眼他,有些懊恼自己对他的纵容。正要离开时,祁烨忙又上前拦她,“阿意,下月十五,是我的生辰,你……可能过来与我一起过呢?”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紧紧盯着她。
“不能,微臣很忙。”
他长睫微垂,遮住了眼中的失落,可似又想到什么一般,又笑着同她道:“无妨,我等你忙完。”
“那会很久,说不定要等到您的生辰过去了。”姒意继续冷言冷语,也不看他,生怕自己又心软。
“那也不要紧,阿意哪天得空,我便哪天再过生辰也不迟。”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要与阿意一起过便好。”
“……”
姒意只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被打败了,凶他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竟又不自觉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试问这世上谁能抗拒这样的‘软糖甜心’?恐怖如斯。
宗政宣出行那日,天不作美,竟是阴雨连绵。姒意眼见他上了第一辆马车,正要快步朝后面那辆马车走,夜风却突然唤住她。
“姒小太医,您是殿下的医侍,自然是要与殿下同乘一辆车啊。”
姒意尴尬笑笑,这才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这车中宽阔,桌案,软踏,笔墨纸砚,茶水点心竟一应俱全,甚至连炭炉都备齐了。
宗政宣微微侧身,倚着小榻,手中拿着一本‘兖州地志’,姿态闲适。
姒意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侧,目不斜视,听着外面淅沥绵密的雨声,不禁困意上涌,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了宗政宣把自己绑在柱子上,竟把她怕的毛毛虫放在了她的脸上,那毛毛虫一动一动地,在她脸上怕的很慢,宗政宣还凑近了她冷笑,问她‘服不服气’……
“啊!你神经病啊!”
姒意气得惊醒,眼珠转转,却正对上一双幽深黑眸,原来是宗政宣坐在她的身侧。她惊得一骨碌地怕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睡在了小榻上。
她记得自己明明坐在离桌案很远的地方,怎么会突然谁在了塌上?该不会是……
姒意一慌,正想说话,却听他问道:“是梦魇了么?”
姒意连忙点头,“微臣失礼了,让殿下见笑了。”
宗政宣不以为意,掀开车帘问夜风,“还有多久到驿站?”
“回殿下的话,最多半个时辰。”
“再快些。”
“是。”
宗政宣亲自倒了盏茶,又将那一盘精致糕点朝姒意面前推了推,“若你觉得饿,先坐下垫垫肚子。”
姒意震惊地看着他,难不成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宗政宣会亲自为自己斟茶。
见她许久不动,宗政宣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怕本宫下毒不成?”
“自然不是,只是微臣有些受宠若惊而已。”姒意忐忑地坐在他的对侧,肚子确实是饿了,只是眼前的东西,她吃不下。
宗政宣见她迟迟未动,清俊的脸有些紧绷,一双幽黑如潭的眼眸也变得深邃起来。
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姒意如今仍旧这样忌惮他,许是上次的事当真让她无法忘怀,以至于他如今甚少再看见她明媚的笑了。
思及此,宗政宣突然前倾身体,修长干净的手执起最顶端的茶糕,送到了姒意的唇边,迎上她震惊地双眸时,才又轻咳一声,淡淡地道:“你有何惊慌?本宫想宠着你,你还躲得掉不成?”
他这话说的再直白不过,他不信她还听不懂。
见姒意迟迟不动,宗政宣的脸色也沉了几分,那身上惯用的清傲贵胄之气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淋漓尽致。
“张嘴。”他沉声开口。
姒意没有由来地生出一股惊恐,菱唇微张,轻轻咬了口他手中那精致的糕点,随后忙接过来,“不劳殿下费心,微臣自己吃便是。”
她话音一落,便当着他的面大口地吃了起来,宗政宣皱了下眉,起身凑到她的身边,抬手为她顺气,“你存心与本宫作对是不是?哪个让你这般狼吞虎咽了?”
他说着,又将晾干的茶盏端了过来,这才想到许是自己方才的语气不好,吓到了她,这才又放缓了声音,用近乎是最轻的声音道:“先喝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