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人冲过来时,却见宗政宣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倒是头回看到自家主子的脸受了这么重的伤,原本肤如白玉的侧脸竟然落了片密密麻麻的红点,还带着几许血痕,又红又肿,显得有几分狼狈。
宗政宣提着那片少了一大半刺的仙人掌提到姒意面前,面色紧绷,沉声问道:“你便想这般给本宫治伤?姒意,你好大的胆子。”
姒意咬了下唇,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桌上的另一片仙人掌,小声解释道:“殿下,这是要掰开用的,以里面的汁水做为外敷,微臣示再给你示范一遍……”
她话音一落,还要上前,宗政宣冷眸微眯,“够了。”
姒意叹息一声,双肩微垂,沮丧地立在那里,幽怨地看了眼他,“微臣只是想保护殿下而已,若是殿下当真三番五次怀疑微臣的用心,那日后殿下出现,微臣退避三舍便是。”
她说着,便将那仙人掌收进了方才的盒子里。宗政宣倒是第一次看她这副静默不语的模样,也不知为何,脑子里竟闪过她方才挡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的场景,心头微动,仿佛落下一片轻盈的羽毛似的。
“微臣告退。”姒意闷声行礼,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身后的人突然开口,“站住。”
姒意回头,“殿下还有吩咐?”
宗政宣缓步靠近她些许,却微撇开脸,将受伤的一面对着她,声音却是没有方才那般冷了,“你若是走了,难道还要本宫再忍痛等一位太医过来不成?”
“……”
姒意心里虽有些鄙夷这等‘真香’行为,可却又不得不上前给他涂药治伤。唯一让她庆幸的是,经此一试,他应该不会那般怀疑她了,思及此,她终于松口气了。
姒意回到府上时,已然快近申时,好在她早有预料,提前命福伯为她留了饭,否则若是真等着吃上他东宫一口饭,她怕是得被折腾死。
不过那在迷林放蛇之人胆子倒是不小,竟连太子也敢暗害,还有那日那怪异的蛇,倒不像是寻常的品种。
想到这,姒意忙放下碗筷,去翻自己书房中那成堆的医书去了,只是才找了不到两本时,门外便传来了她侍女玉翠的声音。
“小姐,温太医在正厅等您。”
姒意应了一声,忙放起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匆匆起身开门,“温师兄找我何事?”
玉翠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温大人倒是给您带了礼物。”
姒意一听‘礼物’二字,眉宇间露出一抹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来,匆匆朝正厅去了。
温玥正待饮茶,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立即合上茶盏,侧头看去,正迎上了姒意那笑盈盈地一双水眸子。
“阿意,你来了。”温玥淡淡一笑,将放在小几上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纸包递给她,“今日外出,恰好路过东街的陈氏糕点铺,所以就替你带了一份。”
“桂花糖糕么?”姒意上前接过,仔细闻了下上面那浓郁的桂花香甜味,笑着看他,“多谢师兄了,你最关心我啦!”
温玥叹息一声,“师父生前便将你嘱托给我,我自然是要照顾好你的。”他顿了顿,这才正色道:“明日西夜来使觐见,你既如今正在为羽贵妃稳胎,必然是要陪侍在侧的,万事且不可鲁莽。”
姒意点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师兄今日来的倒巧,我正想请教师兄另一个问题呢。”
“你我之间,不必拘谨,直说便是。”
姒意犹豫一番,这才将那一日春猎时的所见所闻一并同他说了,随后又疑惑道:“那蛇通体发黑,背脊似有一条赤色血线,头呈三角,眼珠幽绿,断了两截,还能飞起来咬人,我委实没有见过,师兄博闻强记,可知这是何怪物,又是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