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抱着被子茫然又震惊地环视周围,破旧的桌椅板凳、结着罗网的房梁以及身下这张宽大的实木床。
脑海中还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原身名叫沈二丫,九岁便被家里人卖进了红楼。一开始瘦瘦小小的,老鸨只安排她做姑娘的使唤丫头。她跟的姑娘姿色好客源广,她便水涨船高,吃得好穿得好。没多久便渐渐露出了些日后相貌不凡的苗头。老鸨的眼睛毒,发现了沈二丫的市场,打算好生培养,等将来张开了大赚一番。
于是老鸨也不叫她去伺候姑娘了,给人更名沈湘湘,好生安置在后院,生怕被哪个没轻重的客人提前破了身。
沈湘湘也不是个傻的,年幼时被她爹娘卖进红楼并不代表她愿意做这样的行当。再说了,以前伺候姑娘的时候没少见她们被那些客人折磨,明明十分不愿却还要强迫自己讨好那些客人,好将他们荷包里的银钱装进自己兜里。她也不敢有什么大追求,只盼自己能像寻常人家女儿那般嫁给别人,而这机会,她在林更深身上找到了机会。
林更深人高马大的,相貌也好,就是脖子上有道显眼的疤。本来林更深就是猎户,身上戾气重,那道疤又添上不少。村里村外不少有那个心思女孩儿被他周身的戾气吓退。林更深本人也挑剔,媒婆介绍的那些要么肤色蜡黄皮包骨头的,要么三大五粗不像个女人,要么身材凑合脸却一般的,林更深都没心思瞧第二眼。
而沈湘湘这几年啥重活都没干过,净养得细皮嫩肉了,后天发育更是没得说,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林更深一看到沈湘湘就满意极了。
林更深要给沈湘湘赎身的时候,老鸨的脸色难看极了。沈湘湘可是老鸨精心培养了好几年的聚宝盆,在不久的将来,这副身子不知能给她赚多少钱。可那林更深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满身的戾气不是假把式,镖局还不时请他帮忙护送,更不要说他还跟县令有交情了。老鸨只能放人,再多的不敢要,说要三百两。林更深脸一黑眼一瞪,显然是不满意。最终给了二百两才将人带回家。要知道这时候,省着点花的话,二两银子便够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嚼用了,林更深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也是真有本事了。
林更深之前有过一个妻子,是老猎户以前给订下的,不过两年前病死了,还留下两个女儿。大的今年十岁,小的五岁。林更深糙汉子一个,平时只管打猎挣钱,家里头浆洗缝补一干事是统统不管的。先头有他前妻操持,后头他大女儿带着小闺女一起干。
沈湘湘是个不干活儿的,甚至还使唤两个小的伺候自己。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一段时间后,男人没说啥,俩小的也不敢反抗,沈湘湘便越发嚣张起来。每天只管打扮自己,吃好喝好,半点儿不带亏待自己的。平日跟林更深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自觉不自觉地将自己在红楼里头学的手段往男人身上使,男人每天也被哄得身心舒畅。
更令沈湘吃惊的是,原身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可这身体才十五岁啊。沈湘活了二十五年都没谈过恋爱,更别说是生孩子了。
沈湘穿好衣服推开门,院子里一大一小正在洗衣裳。林招娣听到动静后转头一看,见沈湘站在门口盯着她俩,心中一紧,推了推还在笑的林盼娣,以为沈湘是被她俩吵醒的。有些慌张地说:“娘,锅里头热着红豆粥呢,我这就去给你盛来。”一边说还一边将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擦。
沈湘也着实被她那一声娘给雷到了,虽然记忆里她一直这样喊,可自己听到又是一回事儿。
不过,沈湘也确实有些饿了,就没拒绝。
吃饭的方桌不算大,凳子也不高,沈湘有些不习惯。
这红豆粥闻着香,吃起来也只有寡淡的红豆味,一点甜味儿没有,沈湘觉得嘴巴里有些淡,刚想去问林招娣有糖吗?就突然想起来家里唯一的一点儿糖被沈湘湘收在了自己屋里。沈湘果然找到了一包糖,平时也就沈湘湘吃白米粥的时候才拿出来放一些进去甜甜嘴。
其实也没多少,不过巴掌大的油纸包包裹着,不是沈湘记忆中的白砂糖,淡黄色的,粗盐粒大小。捏了几粒放嘴里,咂了咂就没了,也不咋甜。不过,就像这样的糖,一般庄户人家平时很少舍得买,也算个小稀罕物。
沈湘手一抖,小半包糖没有了,搅和搅和,再一尝,不出意外地齁人。
沈湘端着碗到厨房,想着加点红豆粥兑一下,却发现锅里啥都不剩了。
林招娣见她端着碗往厨房去,还以为是来添饭的,便慌忙跟了上去。
“家里头的红豆吃完了,就只够刚才那一碗的。”林招娣站在厨房门口有些紧张,生怕她以为是她姐俩偷吃了她的饭。
沈湘看见空锅也只是稍稍失望了一下,并没多想什么。看到林招娣这反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干脆要了热水来兑,味道是差了些,总比甜齁死人强。
林更深昨儿个就去打猎了,这已经入秋了,正是打猎的好时候,通常是要在外面呆个两三天的,不出意外的话,林更深应该明儿个能回来。这给了沈湘缓冲时间,面对俩小的就算了,这同床共枕的陌生男人可真是一时接受不了,最好能一觉睡过去醒来便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可惜,沈湘没能如愿,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里。而且昨天的脑袋有些昏昏的,并不是那么真切,今天啥不适都没有了,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沈湘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以后她要永远生活在这里了。
得,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早上拿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衣橱是俩孩娘的陪嫁,沈湘用着感觉不得劲儿。想着等林更深回来后让他找人再打一个衣橱,至于这个衣橱,就给那俩孩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