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马晋宁一时语塞了,首先,他压根没想把这个照相机交给肖玉兰,其次他听出她语气中的责备之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你什么你?你知道你耽搁大事儿了吗?”肖玉兰可不想让马晋宁就这么糊弄过去,要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到、到底怎么回事儿?”马晋宁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当然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晋绥军大练兵的目的,而这,主要是靠肖玉兰来做的,难道她曾经有机会拍到什么与此有关的重要情报?
“你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马晋宁见肖玉兰不吭声,心里更没底儿了,身上不禁冒出一股冷汗来,要是耽误了正事、那可就犯了大错误了。
肖玉兰看出马晋宁的紧张来了,故意又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晋绥军冬季大练兵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表面上就是纯军事训练,并没有任何其他行动,组织上虽然没有再催肖玉兰,但她知道,这次练兵肯定有未知的秘密。
从阎司令最早召集晋绥军高级将领分别开会,到后来阎司令大张旗鼓的召开“抗敌行政工作检讨会议”、刊发了那么多文件,之后晋省却一直没有什么大动静,只能说明这次练兵隐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马晋宁不在身边,肖玉兰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阎慧卿是阎办主任、阎司令的秘书,但主要还是以照顾阎司令的生活、饮食起居为主,阎司令真正的秘书、是他的副官徐崇寿,后来官至阎司令侍从室主任秘书,他是阎司令原配夫人徐竹青的亲侄子,阎司令的绝对心腹,在徐崇寿那里、阎司令就没有秘密。
肖玉兰早就把目光盯在徐崇寿这里了,晋绥军高级将领与阎司令密谈、只有徐崇寿一人在场,阎司令召开“抗敌行政工作检讨会议”的晋省党政大会,阎司令的讲话稿、《抗敌行政机能十大纲领》、《抗战必要六项条件》等文件的草拟,也都是徐崇寿带人做的,阎司令想达到什么目的、徐崇寿绝对一清二楚。
但想从徐崇寿那里获取情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有人都知道徐崇寿有一个日记本、当然已经不知记了多少本了,而且是获得了阎司令默许的,这本日记是记录阎司令每日的一点一滴、类似于古代皇帝的《起居注》,这是徐崇寿准备将来给阎司令作传用的。
徐崇寿并不完全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他是在部队里一步步打拼上来的,而且这个人做事细致、沉稳,平常不苟言笑、没有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对阎司令忠心,他与妻子关系也很好,有空就在家陪孩子,想从他那里窃阅那本日记、确实不容易。
肖玉兰认为要想知道晋绥军大练兵的目的,那就要从阎司令召见晋绥军将领密谈的内容着手,而这,就要从徐崇寿的日记中寻找答案了。
阎公馆里没有徐崇寿的专门办公室,他在不远的侍从室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古贤沟那边情况也有点儿类似,侍从室设在紧邻阎司令所住院子旁边,这两处都是24小时有卫兵值守的,徐崇寿现在白天在古贤沟村上班、晚上回到克难城的家里。
肖玉兰观察到,即便是跟随阎司令外出回来,徐崇寿也是要先回一趟自己的办公室,他从来不带公文包之类的东西回家,这样一来,想让霍小平帮忙也不行。
徐崇寿有时会把阎司令的一些个人电报送给肖玉兰,这些大多是给人祝寿、恭贺升职的人情应酬电文,肖玉兰平时绝大多数都是收发这类电文,跟徐崇寿也算熟识,但肖玉兰很难找到合理借口、去侍从室找徐崇寿。
肖玉兰去古贤沟村送电报时,总会找借口跟阎慧卿聊会儿天,这样她就能在阎司令住的这个院子里多待一段时间,别看每次都不可能太长,但次数多了、肖玉兰就发现了徐崇寿的一个习惯,每次他陪阎司令接待客人,都会拿着一个笔记本进去,这就是那本日记!
这本日记徐崇寿是从来秘不示人的,也没人敢去讨那个没趣儿,毕竟日记记录的是阎司令的秘密,就算再好奇、也只能压抑着。
肖玉兰只想知道阎司令与晋绥军高级将领谈了些什么,那就必须知道想看的那本日记在哪里,直到有一天,肖玉兰发现徐崇寿换了一个新的笔记本,她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想看的日记本、就在古贤沟村的侍从室里,因为这种自来水笔用的笔记本能用很长时间的。
肖玉兰虽然只在龙潭训练班、简单学过一点点儿速记,但她知道,现场记录谈话是不可能记录每个人说的每句话、每个字的,经常会用速记者自己习惯的简单符号、替代一些常用语。
阎司令与陈嘉庚先生一行谈话时,虽然安排的有专职速记员,可作为接待组负责人的徐崇寿、依旧习惯性的带上了他的笔记本,肖玉兰借着端茶送水的机会发现,徐崇寿还很节俭,笔记本的每页纸、都是正反两面全写满了字的。
肖玉兰判断,徐崇寿刚用完的笔记本,应该就记录的有阎司令接见各个晋绥军高级将领的谈话内容,而这本笔记本也应该就在古贤沟村侍从室、徐崇寿的办公室里面。
阎司令侍从室并没有女军官,这样肖玉兰进入侍从室的借口就更不好找了,好在肖玉兰很早就开始筹划这件事儿了,一切也都在按照肖玉兰的计划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