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把分手后的经历互相详细介绍了一遍,谈到目前的情况时,马晋宁是有很多保留的,不是不信任张文竹,而是组织纪律不允许他说。
张文竹则详细介绍了她的经历。
张文松把张文竹硬拉回家后,张府也处在忙碌中,张文竹的二叔正在带着全家整理、收拾东西,张文竹的父亲派回来一辆卡车,张家要分两路迁往临汾、晋**的临时驻地。
张文竹的父亲张鹏远派来的副官告诉张文松、张文竹,他父亲在祁山县等他们,让她俩马上跟随副官一起、前往汾河东的祁山县固邑村。
张文竹的母亲张王氏哭着把早给她收拾好包袱递给她,她是绝对舍不得让张文竹离开自己的,但今天早上张文竹她们出门不久,张鹏远打来电话,他很严厉的告诉张王氏、必须让这兄妹俩去固邑村,张王氏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家里的大小事情大都是张鹏远说了算。
因为张鹏远说必须让张文竹、张文松两人,在天黑前赶到固邑村,所以娘俩也没能说几句体己话,副官就带着张文松过来催了,张文竹哭着跟他娘、弟弟们告别了。
张鹏远是阎司令派来组建、训练、指挥“抗日决死纵队”的晋绥军将领之一,现在日寇已经攻占晋原,相当于5个旅的山西新军、也就是5个抗日决死纵队即将投入对日战斗,张鹏远虽然是旧式军人、但在民族大义上还是真正的爱国军人,因为儿子岁数太小、所以决定让女儿加入抗日决死纵队。
之所以突然决定让张文竹到固邑村来,是因为在八路军、地下党的抗日宣传下,有一百多爱国女青年跑到青年抗战决死队第3纵队总部、强烈要求参加抗日战斗,经过紧急商讨,为了激励因为连战连败而低迷的士气、向民众宣示抗战到底的决心,决定成立第3纵队女兵支队。
为了不让**掌握女兵支队,在张鹏远的坚持下,张文竹的表哥张文强被任命为女兵支队队长,张鹏远让女儿加入女兵支队的决定、让大家都很感动,第3纵队长官不顾张鹏远的坚决反对,决定把原来的一个中队一分为二、任命张文竹为女兵支队二中队的队长。
张文松肯定不适合去女兵支队,张鹏远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南撤,去晋南的曲沃县、加入抗日决死第四纵队,他通过关系给张文松谋了一个营参谋长的职务。
张文强是晋绥军的一名副营长,他是实打实从基层升上去的,所部在娘子关的井陉地区抵御日寇进攻,在一次夜间向长生口方向的日寇反击作战时,他身先士卒、率队冲锋,不幸中弹倒地,转运到后方医院后、得到了及时救治。
日寇第20师团于10月26日占领娘子关后,张文强所在部队奉命掩护主力部队撤退,最后在日寇飞机、大炮的猛攻下,全团几乎全部战死在阵地上了。
张鹏远把张文强调到自己身边,原准备让他到抗日决死第四纵队担任支队长,由于这些爱国女青年都是**组织起来的,张鹏远秉承阎司令的意志,一定要把决死纵队掌握在晋绥军手上,成为晋省的武装,所以各支部队的部队长必须是由晋省安排的人担任,由于一时没有合适人选、才临时决定让张文强来统领这支女兵。
经历过敌强我弱的残酷战斗,张文强深知国军在武器上远远落后于日寇,只有通过更加刻苦的、甚至是严苛的训练,在战场上才可能应对鬼子的进攻、尽量减小死伤。
所以,在决死第三纵队女兵支队成立的第二天早上,张文强就带着他好不容易请来的教官队、带领张文竹她们这些女兵开始进行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了。
军训是痛苦、枯燥的,但女兵支队的女青年们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就在她们刚通过实弹射击训练,准备进行一、二中队模拟实战演习的时候,纵队作战参谋奉命前来、通知女兵支队转移到大山区里去。
张文竹她们非常不解,于是几个女兵支队的中队干部拦住准备回去复命的参谋,询问原因。
参谋是一个年轻军官,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中间,顿感窘迫,假话编的也就不够圆满了,在张文竹她们的逼问下,参谋想圆谎,可越急越乱、甚至是漏洞百出,张文竹她们更是不依不饶的了。
最后,参谋被逼无奈、只得说了实话:从八路军那边传来准确情报,日寇即将对泉阳以南地区进行一次大规模进攻,号称“九路扫荡作战”,纵队司令部认为女兵支队成立时间太短(主要因为她们是女兵),出于保护她们的目的,决定让她们撤到大山里去。
几个女兵中队干部一听就炸了,所有女兵都跟着她们跑去找张文强、强烈要求参战。
张文强内心是不想让这些女兵现在就上战场的,于是跟那个参谋一起苦劝她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纵队司令部肯定是经过通盘考虑的。
女兵们可不这么想,这么长时间的军事训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上阵杀敌吗?她们可不愿意成为被保护的对象,她们要成为守土安民的当代花木兰!
张文强他们见实在劝不住,只得答应去纵队请战,怕他不尽力,张文竹和一中队长决定跟他一起去。
纵队领导可没时间给她们讲道理,部队马上就要转移,只能让女兵支队跟随纵队司令部一起行动。
几天后,抗日决死三纵队得到八路军送来的准确情报,日寇一个大队已经攻占了顺和县,预计明天将对辽县发起进攻,辽县的城墙年久失修、现在虽然经过加固,但绝对承受不了日寇92式步兵炮的轰击,所以第三决死纵队领导决定到城外、选择合适地形伏击日寇。
从顺和县到辽县的道路有三条,一条是新修的大马路,路宽且地势平坦,寻找合适的伏击点并不容易,纵队实力最强的一大队已经奉命前往设伏。
另外一条是早年间的官道,年久失修的走不了汽车,但距离近了1/4,三支队奉命到那里设伏了。
还有一条山间小路,距离最短、道路崎岖、鲜为人知,原本计划让二支队派出一个排警戒、监视,由于女兵支队一再请战,让纵队领导最后决定,让她们去这条路上设伏,反正鬼子也不太可能出现在那里。
张文强带领女兵支队连夜出发了,那条山路她们都没走过,幸好找到了一位老乡做向导。
进山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向导所说的那个叫做禹王坪的土塬上,虽然这里确实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下面的山路,可下面也太宽了,假如日寇不计死伤快速通过,以女兵支队的武器、能力,根本没法予敌以太大杀伤,日寇则可以迅速插往第三决死纵队的后方,切断整个部队的后路,女兵支队也会被困在山里。
通过这条山路的虽然不可能是什么大部队,但切断三纵队撤退路线的鬼子、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而且攻守之势的变换,将让人数拥有绝对优势的第三决死纵队陷入巨大困境。
张文强决定让女兵支队就地休息,他和向导往顺和县方向继续前进,寻找合适地形,一旦敌人出现,利用有利地形予以坚决阻击。
漆黑的夜晚、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磕磕绊绊的在所难免,坚持要一起来的张文竹和跟来的一中队长、还处在大战前的极度兴奋中,一路上兴奋地说个不停,一点儿都不觉得苦和累。
张文强知道女兵们求战意愿很强烈、参战热情极高,但毕竟都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训练也远谈不上完善,女兵们的实弹射击训练、每人平均不到20发子弹,万一鬼子出现在这条山路上,那将是一场面对面的血战,女兵支队将处于绝对的劣势。
寻找一个合适地形,建立一条坚固的阻击阵地,是女兵支队首战建功、保存自己的必要条件。
一处张文竹她们认为很好的伏击阵地,也被张文强否决了,他认为地形虽然有利、但这儿离禹王坪太近,于敌遭遇后、很难在最短时间把情况汇报给纵队司令部,一旦援兵不能及时赶到,仅凭女兵支队很难抵挡住鬼子的强攻。
“我们支队只有步枪和有限的手榴弹,不可能在第一轮袭击中给予鬼子重大杀伤,战斗势必转换为日寇攻击我们的阵地。
鬼子的迫击炮、掷弹筒、轻机枪,都是它们能打到我们,我们的武器却够不着它们,我们将处于完全被动挨打的境地。
你们都经历过战场实弹射击训练,子弹从头上飞过的时候,都有女兵都吓得尖叫不止,炮弹、炸弹落到身边造成的恐惧,哪种感觉老兵都会害怕。
所以,我们不能跟鬼子在这里硬碰硬,要学习八路军的游击战术,在运动中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张文强边继续赶路,边给她们讲解原因。
直到这个时候,张文竹心中才算冷静下来了,战争,必然会有伤亡,怎么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决不能仅靠一腔热血的冲锋。
走到一个地势险要的山谷,张文强他们观察了一会儿后,张文强决定再往前面看看,于是大家继续前进。
张文竹与一中队长互相搀扶着、跟着走在后面,张文强突然过来让她们跟向导在一个土山下等他,他想上到山顶去观察一下这一片的地形。
张文竹她们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在战场上学习战斗经验的好机会,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真正上战场。
张文强之所以带她们两个过来,也是为了让她们学习一下怎么勘察地形、如何选择阵地,见她俩态度坚决、他非常高兴,于是几人就开始爬坡了。
这个土山的坡并不是特别陡,但晋省这种土山上的土质很疏松,稍不注意就会脚底打滑,所以他们有的并不快。
张文强上到山顶后,立刻前后左右的观察地形,虽然这天不是满月的月中,但山下的小路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小路夹在两座山之间,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头是附近的一个制高点,可以看到上方谷内的小路、由远及近的呈S形蜿蜒递伸到远处的谷口。
张文强与张文竹她们一起观察、交流此处的地形特征,张文竹她们都认为可以占据山顶、居高临下的打击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