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达按照“春梅”的指示，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在军务处调查时了解到的情况，对每个人都做了一番分析，然后确定了继续调查的方案。

杨春达第二天吃过午饭、走出食堂的时候，正好看到霍小平的流动货车停在不远处，杨春达过去买了不少花生、瓜子、糖果和几盒香烟。

“春梅”让杨春达不要以“调查者”的身份、居高临下的与军务处的人接触，而是尽量以交朋友、闲聊的方式与军务处的人沟通，他认为只有在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里，人们彻底放下心理压力，才会吐露心声、才可能想起一些平时不注意的细节，而这些常人不以为意的细节，往往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只有找到足够多的线索，才可能拨丝抽茧的发现事情的真相。

杨春达跟军务处要了一间小会议室，作为自己继续调查的固定场所，他第一个找来的是庶务股的几个青年人，有男、有女，他也不再向他们提问题了，而是先沏茶倒水、再端出各种吃的，然后用开玩笑的口气做开场白。

杨春达跟这些人之前都谈过话，所以一开始大家还是有点儿放不开，但他们毕竟都是年轻人，聊了一部最近放映过的电影后，气氛马上活跃开了。

杨春达按照“春梅”的指示，也不再用询问的方式提起贾全林，而是用启发的方式，请这些年轻人给自己帮忙，装可怜的表示，自己要是什么都查不到，回到文件稽督处后、自己没法交差。

杨春达这么一说，引起了这些年轻人的同情，于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回忆起有关贾全林的点点滴滴。

有人说贾全林有时候会神秘兮兮的自己一个人坐在那笑、应该是在偷偷谈恋爱；有人说贾全林是有了相好、碰到过他一个人大半夜的走在大街上；也有人说贾全林可能只是暗恋上了某人、所以才会显得那么神秘……

讲这些话的年轻人有的是有依据的，有些主观臆测的成分多一些，但终归说明了一件事儿、贾全林身后确实有个女人存在，至于那个神秘女人与他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及那个女人与他的死有没有关联，这个还需要其他线索和证据。

有一个线索引起了杨春达的注意，有个女兵说贾全林很抠门，不仅是对别人、他自己过的也很节俭，没有那个女孩会真的喜欢跟一个“铁公鸡”在一起过日子。

其他几个年轻人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因为贾全林比较内向、很少跟同事打交道，大家交往比较少，现在这个女兵一说，大家想起了以前工作中的一些细微枝节，纷纷赞同这种说法。

杨春达并不知道在贾全林的枕头里面翻出来一笔巨款，否则，他能当场跳起来。

这些年轻人走后，杨春达又把贾全林的同事梁忠喜、王跃龙等人找了过来，依旧是用聊天的方式跟他们谈论这件事儿，由于都是男性，所以很快屋子里就烟雾缭绕、熏得不抽烟的王跃龙直咳嗽。

由于大家都是同事，平时接触的较多，现在放松下来后，大家说的也就比较多了，不仅证明了贾全林确实是个很抠门的人，还了解到他的很多其他习惯，比如贾全林用毛笔誊写文件、书写信函时，有一个特别明显的习惯，每一列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划，不管是撇、捺，还是横竖，贾全林都习惯性的要向左斜提一下。

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关于女人的，一个中尉说他亲眼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在万能洞舞会上主动邀请贾全林跳舞，贾全林哪里会跳舞呀，但由于性格内向、人又腼腆，不懂得怎么拒绝那个女人，然后就被那个女人拉着“教”他跳舞去了。

说这件事儿的时候，那个中尉挤眉弄眼的、用那种只可意会的语气，连比划带说、听的屋里人都哈哈大笑，好像贾全林不是他们的同事、而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似的。

梁忠喜、王跃龙他们走后，杨春达又找来其他科室的几个人，这些人的年龄都比较大，在他们嘴里贾全林则是懂礼貌、会过日子的好青年。

由于不在一个年龄段、他们更多的是听来的一些传言，唯一有价值的情况是，欢迎陈嘉庚先生一行的联欢晚会那天晚上，军务处临时接到命令，要做一份晋绥军缺粮少弹、缺医少药的报告，说是阎司令明天早上就要要，说是给“南洋华侨慰问团”做晋省抗战形势的时候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