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哲微微地摇了一下头,然后就用左手手指上流出的鲜血将花名册上阵亡队员的名字细细地涂成了红色,“王成宝,民国四年二月十五生人,山东掖县郭家店,民国二十八年三月三日入伍。”骨哲接过花名册大声地喊道,慢慢地,队伍里开始有人啜泣起来。
在亲自安葬完牺牲的队员后,骨哲仔细地检查起所有负伤队员的情况来,加上最后被手雷炸伤的六名队员,一共有二十一名队员在这次战斗中负了伤,虽然受伤的人数超出了骨哲的预期,但庆幸的是良好的对上半身的防护使得二十一名伤员中大部分的伤都是腿部被弹片划出来的伤,在仔细地取出弹片后基本上不影响继续作战,受伤最厉害的是一个刘琳华从黑羊山带出来的兄弟,一颗榴弹弹片将这个机枪手的左眼眼球完全地炸飞了出来,不过土匪出身就是和庄稼汉出身不一样,强悍的生命力在负伤后陡然地显露了出来,在简单的包扎后竟然还可以继续地射击直到战斗结束。
“怎么样,我的人没给你丢脸吧。”刘琳华端着加热后的一饭盒大饼烩肉走到静坐在一棵大树下的骨哲身旁,骨哲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静默不语起来,只是用手不断地翻弄着从鬼子通讯兵身上缴获来的密码通讯本。
“小鬼子的字你也看得懂?”刘琳华看着一脸严肃的骨哲问道。
“这是密电码,想看懂很难,但只要看懂了,咱们就可以随时知道小鬼子想干什么了。”骨哲抬起头来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刘琳华,“以后打仗的时候你离我远一点,前面太危险,躲在后面安全一点,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刘琳华突然间看到骨哲说话的时候眼里有点湿润,虽然是极短暂极短暂的一刻,但刘琳华肯定自己是看到了,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离开弥河岸边的‘铁麾军’在行军了一个小时后到达了田柳,已经躲完鬼子从山上跑回来的老百姓热情地接待了已经在鲁北地区小有名气了的‘铁麾军’,在田柳老百姓的帮助下,‘铁麾军’把刚刚缴获的重武器包括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六门九四式90mm轻迫击炮、八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有大量无法携带的弹药埋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不仅如此,铁麾军还在田柳踊跃要求加入队伍的后生里精挑细选了十二个补充进了队伍,这样铁麾军的总人数在将近两天的战斗中不降反升达到了二百五十二人。
铁麾军是在田柳老百姓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村子的,数不尽的热鸡蛋和大饼被塞到了每一个队员的背囊里,当然,骨哲也让老张留下了一百个银元作为对乡亲们的感谢。
“照这速度,五点就能到丰城。”洪斌从队伍后面赶上来对着骨哲说道。
“差不多”,骨哲点着头说道,“五点到丰城,十点就能到临淄,连夜拔了它。”
“临淄里淄博太近,鬼子来增援怎么办?”洪斌略微有点耽心。
“夜里偷袭进去,神不知鬼不觉把小鬼子全干掉,什么消息也传不出去,我估计临淄的鬼子不会太多,今晚咱就在临淄城鬼子兵营里休息,明天凌晨攻打淄博。”骨哲一边走一边说道。
“淄博可不是好打的,潍坊和济南的鬼子坐汽车两个小时就能赶过来。”洪斌皱着眉说道。
“就是要把鬼子吸引过来,不仅要把潍坊和济南的鬼子吸引过来,还要把这次所有出来扫荡的鬼子全都调过来,等它们全过来了,咱们再一路打回去,直到把小鬼子拖垮。”骨哲面带微笑地继续说道:“咱们的队伍会越打人越多的,只要胆大心细,小鬼子斗不过我们的。”
“这仗是越打越大了。”洪斌叹叹地说道。
从田柳出发的‘铁麾军’用了大约九个小时在晚上十点一刻来到了临淄城的外围,一路上‘铁麾军’没有遇到大股的敌人,只是在丰城遇到了一个驻有一个加强班鬼子的炮楼,和打凤山炮楼一样,先是小黄花用狙击步枪打断电话线,然后骨哲手里95突击步枪下加挂的35毫米榴弹发射器中射出的三颗高爆榴弹很轻松地就将这个祸害附近老百姓许久的炮楼一举拿下,或许这就是先进武器带来的便利吧,如果没有榴弹发射器,单靠原始的炸药包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才可以拿下一个鬼子的炮楼。
“只有六个人,我带人摸过去。”透过望远镜,临淄城门口的四个伪军和两个鬼子被‘铁麾军’看得是一清二楚。
“不用,脱掉外衣,用里面的鬼子军服就能胡弄过去。”骨哲淡淡地说道,随即解开身上的防弹衣和‘铁麾军’的军装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缴获的日军大尉军装。
夜已极深,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城门口的鬼子和伪军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无处不在且又神出鬼没的游击队简直就是催人性命的鬼灵,没有人知道这些支那的游击部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警惕严防死守,这可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来不得半点大意。
走在队伍前面的骨哲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城门口的灯光和倒在城墙脚底下的十几具中国老百姓的尸体,已经是草木皆兵的鬼子几乎每天都要在城门口通过的人流中射杀几个只是看起来很像游击队的老百姓,不知道多少的冤魂和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就在这城门口瞬间的诞生。
“站住,哪里的部队?”,看见在暗夜里向自己走来的部队,守门的日军士兵端着枪喊了一声。
“八嘎,我们是运送伤员回来的。”走在前面的骨哲愤怒地喊道。
“你的番号。”日军士兵看着眼前生气的大尉口气略微缓和了一下。
“步兵二十六大队一中队中队长多井林野。”骨哲边说边生气地向前走着,身后的十几个背着伤员的假扮成日军的队员们也是紧紧地跟随。
“这些是从前线下来的吗?”守城的日军士兵继续地问道。
“是的,你也快了。”走到日军哨兵眼前的骨哲冷冷地说道。
“什么?”日军士兵有点不大明白眼前大尉军官对自己说的话,但随即一把刺中自己心脏的匕首让这个鬼子在瞬间明白了一切,眼前的队伍是支那人假扮的,可恶的支那人,带着因被蒙骗而产生的懊恼,心脏破碎的日军士兵缓缓地坐倒在了地上。
骨哲出手的时候也正好是走在前面的几个特战队员出手的时候,同样锋利的匕首在眨眼间就割开了余下的三个伪军和一个鬼子的喉咙,喷溅的鲜血就仿佛是夜空里绽放的礼花,在瞬间达到最高处后就急急地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