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
虽然早就习惯了其他人对自己厨艺的赞美,林妧还是因为这句话扬起下巴。
迟玉见她春风得意,略微低下头,微不可查地悄悄笑了笑。与此同时,又听见跟前的小姑娘直白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啊?”
阴翳悄无声息地蒙上眸底,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抬头。目光带着自嘲轻轻一扫,少年用开玩笑的语气低声道:“这么关心我?”
林妧毫不犹豫地怼回去:“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迟玉这才弯着眼睛笑出声:“如果能知道我是什么,门牌上的信息还会空无一物吗?住在地下六层的家伙在本质上没有差别,都是凶残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房间里出现了一阵如谜的寂静。
短促的笑声轻轻叩击耳膜,随即一只柔软温和的手落在他头顶,不甚熟练地胡乱摸了摸。
指甲因紧张而深深摁进肉里,迟玉平复好纷乱的心潮,抬头时恰好撞上林妧视线。
她收回手,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没有温柔或同情的意味,衬得他的紧张有些可笑:“哪里会有人这样说自己嘛。你们小朋友就是容易想太多,我不就活得好好的吗。”
迟玉双眼微眯,悠悠回应:“下一秒就不一定了。”
停顿片刻,又加重语气:“另外,我的身体在几年前就停止生长,按年龄是比你大的。”
“既然愿意解释,就说明你的确不会杀我啰。”林妧笑得狡黠,一字一顿地继续说,“小弟弟。”
她实在恶趣味,迟玉却对此无可奈何。
嘴角无意识地向上扬起,他又咳了几声,然后将右手探进枕头下,拿出一个圆形的小物件,抬手递给她:“送给你,当做甜点的报酬。”
那是块环状的血玉,浓郁的鲜红如同弥漫于玉身中的血雾,端庄瑰丽且神秘莫测。
“这是护身符,遇到致命危险时,它能救你一命。”他见林妧不动,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中,“这玩意儿不贵重,更何况我离不开这间屋子,留下它也没有任何意义。”
林妧乐了,一字不落地模仿他之前的那句话:“这么关心我?”
“你死了没关系。”迟玉把视线挪到别处,眼底满含着阴鸷的笑,“但我还想继续吃甜点。”
真是绝情的小破孩。
林妧正想再怼他几句,思绪却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神色在接通后愈发凝重。
“抱歉,有新任务,我得走了。”她接完电话,把护身符放进单肩包,行色匆匆地向他道别,“谢谢你的护身符,以后有时间再给你带吃的。”
迟玉在听见铃声时恍然一愣,直至此时才沉沉出声应答,语气没了平日里的调笑意味:“……嗯。”
等关门声响起,他终于不再强撑着坐立,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床。
四周寂静,只有秒针走动的声音滴滴答答,与白炽灯光线一同充斥整个房间。晦暗的空气犹如混浊水流,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迟玉想,像一座坟墓。
他这样活着,似乎也与死亡没有区别。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虚弱地勾起薄唇,自言自语般柔声低喃:“性格怎么还是这么差劲啊。”
*
在她离开后,那个与世隔绝的房间里还会发生什么,这并不是林妧需要考虑的事情。
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赶,脑海里回想起陈北词最后说的话。
“队长,你这次不但任务棘手,搭档也挺难搞定。那个狼人叫陆银戈,天生对人类异常反感,说不定会对你下手,内讧几率估计在百分之九十。”
哪里是单纯的内讧这么简单。
那家伙可是想把她生吞活剥,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虽然她也在考虑做一锅红烧狼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