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洋是舒万福从小山村里捡来的,舒万福养家禽一样养了十二年,今年舒洋十六了。舒洋家很穷,拢共两间房,连河边搭的茅厕,总共不超过三十平米。
不知道舒万福当初怎么弄到驾驶证的,五次开车四次出事,家里的那辆面包买了一年功夫,如今跟破铜烂铁没两样。这天舒万福出车回来,出门是一车塑钢窗,回来还是一车塑钢窗。蒋梅珍问他,舒万福说出了点事,打算把车卖了。
车卖了,舒万福在街上租了间十平米的小门面,开了家成人用品店。找店、装修、进货、开张,加起来才一天功夫,这店就开起来了,没有鞭炮,没摆酒席。
舒万福看了两天店就没耐心了,把店丢给舒洋,舒洋念书念到初二就下来了,据说这是老舒家的规矩,他爸舒万福是小学毕业,他妈小学也没毕业。
舒洋接手了生意,每天也不干别的,就跟摆在玻璃柜上的没安电池的招财猫似的,一动不动地守着店铺。
店面不远处有几家发廊,来光顾舒洋小店生意的也就是里边的发廊妹,还有就是进理发店洗头的男人,蒋梅珍总是酸溜溜地管那些男人叫piao客。那些人进来买套,偶尔也会和舒洋聊两句,比如“你就是那说话特勾人的女人的儿子吧?”又比如“回家跟你妈说,我晚上等她,叫她下边儿洗洗。”
舒洋的脸上总是一阵阵地红,他脸一红,那些个男人就爱捏他的脸,说他脸嫩,说他长的也带劲。
蒋梅珍在那片儿的名声并不好,人家背地里管他叫“养猫的那女的”或者“三五块钱都干的女的”。舒万福起先被戳狠了脊梁骨,打了她几次,后来就懒的管了。
周末,理发店的发廊妹都出去玩去了,小店也没什么生意,怪冷清的。舒洋就趴在柜台上,埋头算着这几天的进账。
“哎,你妈在吗?”一个穿黑皮夹克的男人,靠着门框点烟。
“不在。”
男人朝他吐了一口烟,笑得很坏,“骗我呢吧?”
“爱信不信。”舒洋嘀咕了一句。
那男人没走,就在门口抽了几口烟,边抽边四处张望,然后丢了半截烟头用鞋踩了,闪身进了小店。
舒洋抬头看他,对方笑嘻嘻的,“别紧张,我就问个事儿。
抽屉里这两天赚的钱一早就叫舒万福拿走了,里头就几枚硬币,舒洋也就不怕了,问:“什么?”
那男的趴柜台上,笑的时候露出一口被烟熏黄了的牙,贼眉鼠眼的盯着舒洋,“你多少钱肯干?”
“干什么?”
那男的听了,笑起来,舒洋听那声音就头皮发麻,对方伸脚把木门一拨,门关了,他闪进柜台一把抓住舒洋的□□,“干这个,懂不懂?”
舒洋吓的脸都白了。
“大白天关门干什么?你当关了这破门,我就进不来了?”方威一把推开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动静,他眼睛一扫,笑了起来,“哟,这是干嘛呢?”
黑六儿一哆嗦,赶紧放了舒洋,“威哥,我,我跟这小子闹着玩儿呢。”
方威把嘴里烟头一吐,“闹着玩儿还能把人弄哭,能耐啊。”
“嘿,这不是……威哥,威哥,你听我说……”黑六儿腆着笑。
“干ni娘!老子的人你也敢玩儿,你不撒泡尿看看你那怂样!滚!下回再看到你砸烂你鸡ba!”方威抄起门口抵门的板凳砸出去,看着黑六儿捂着头蹿的没了影儿。
“没事儿吧?”方威走到柜台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舒洋。
舒洋眼睛都红了,攥着裤腰贴墙站起来,空出一只手擦脸,“没,没事儿。”
许是哭过,他说话带着点鼻音,听在方威耳朵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方威上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没被怎么着,就说:“今儿没生意吧,去我那儿,咱们好久没亲热了。”
听到亲热两个字,舒洋的脸更白了,抖着嘴唇。他的头发衣衫都有些乱,模样忽然就招人起来,方威的火一下子蹿上来了,不由分说把舒洋往外头拖。
“哥,哥,我不想做。”舒洋哭了,抓着柜子边缘,屁股贴在墙上怎么都不肯挪。
方威一把扛起他,大步向外头走去。
方威赤着上身躺在床上,张着嘴睡得鼾声如雷,舒洋摸着衣裳,自己穿上。他浑身都疼,随便一动都够他缓好一会。扶着扶手下了楼,舒洋一步步走回自己在路边的小店,感觉屁股里插着一把刀子。
店门开了那么久,里边东西一个没少,舒洋松了一口气,进去关了门,然后把手伸到后边,那里湿漉漉的全是血。
舒洋从柜子底下摸出一管药,挤了点混着血抹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看了一下午的店,一笔生意没做成,舒洋觉得头晕晕的,把脸贴在柜台玻璃面上,觉得上边特别冰。一贪凉,困意就涌上来了,以至外边进来一个人他都不知道。
“舒洋,你发烧了!”方黎咋咋呼呼的生意把舒洋吵醒了。
“方黎?没事儿。”
方黎看了他一会儿,“是不是我哥又来找你了?”
舒洋眼神闪闪躲躲,“不是。”
“还说不是,那这是什么?”方黎指着地上几团沾着血的草纸。
舒洋知道遮掩不过去,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就是个流氓!打他从娘胎里出来,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妈的就是个恶棍、混蛋!”
舒洋想笑,“他出生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