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那么拼命的努力学习,夜以继日的研究,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你放弃,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妈妈,我都知道,你现在要冷静下来,你才是最专业的医疗药物专家。
你甚至比给你妈妈治病的医生,都要清楚这个病情,所以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关心则乱,你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对不对?”林知易万箭穿心,他的难过程度一点儿也不比何壹差一分一毫,他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不堪一击这样脆弱的何壹。
“知易,你说的对,要救妈妈,我一定要冷静下来,一定要救她……”语无伦次的何壹渐渐的在林知易的怀抱中冷静了下来。
“知易,我有办法了,我们让妈妈成为试药者好不好?就算是最后回天无力,也不要让她带着这份遗憾走好不好?”何壹想到这里,立刻又重新振奋起来,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悬崖峭壁,他也决定背着妈妈试一试走一走。
“好的,我支持你,既然病入膏肓,良医束手,那我们就另辟蹊径,走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不论结果怎样,你和妈妈都无怨无悔。”林知易松开何壹,两人的眼中都再一次充满了光。
“那我们现在就去办理试药的手续。”林知易牵着何壹的手再次坚定的回到病房。
无论是已经上市的药或者是新药,制药公司想要生产这种药,必须要进行临床试验,以保证药物的安全。一部分是专门的试药族为了得到利益,而以自身健康为代价接受药品实验,通常这部分人是第1期试验者。
而第2期第3期试验是为了观察药物的有效性,所以受试者对象为病人。何壹很快为妈妈办理了试药的一切手续。
这段日子蒋艳玲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天她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即便是清醒那么一会儿,也要承担类风湿所带来的关节疼痛和发烧的不适,何存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除了跟自己较劲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日何壹为妈妈研发的类风湿生物制剂终于抵达了病房,何壹换上白大褂,戴上无菌橡胶手套,拆开药品包装,用一次性注射器。
亲手为妈妈注射了这支耗时多年,倾注了何壹全部的热情和心血研发的药物,连续注射五天后,妈妈的类风湿因子有所下降,其它所有的生化指标,都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虽然蒋艳玲清醒的时间还是很短,但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她甚至能用关节严重变形的手握起了筷子,然而她的肝肾衰竭,以及心脏的负担却越来越重,药石无医。
今晚注定是蒋艳玲没有黎明的一晚,她从昏昏欲睡中清醒了过来,甚至还吃下两个清汤馄饨,她拉着何壹的手,微笑的冲着林知易对他讲述了很多何壹小时候的趣事。
她还回忆了林知易第一次到家里的情况,甚至还责备了何壹没有用心招待林知易。她连发烧也烧不起来了,身体的所有器官和细胞都已经放弃了任何的抵抗。
蒋艳玲的皮肤已经从苍白变成了昏黄,两颗眼珠已经再也看不出任何白色,浑浊的玻璃体布满了红血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旁边倒下去,何存志扶着她慢慢将她身体放平。
最后她拉着何壹的手永远的松开了,这双手从何壹呱呱坠地开始就抱着他,牵着他,扶着他,对着他招手,对着他摆手,从此以后这双手只有在天空中冲着何壹挥动了。
何壹异常的冷静,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自始至终用深情微笑的双眼看着妈妈,为她换上衣服,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妈妈,从今天开始,你就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你一个人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许多年以后爸爸和我会相继来找你,你到时候不要忘了我们。”
躺在鲜花丛中的蒋艳玲,面容安详,脸色红润,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针织裙套装,那是她年轻时自己编织的,心灵手巧的她,白衬衫、黑裤子,两条粗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一侧嘴角上扬的笑容永远的留在了黑白照片里。
蒋艳玲无疑是不幸的,她的生命大半部分充满了兵荒马乱,病痛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也带走了清透秀气的美丽容颜,然而她又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将她奉若珍宝,捧在手心,这两个人为她倾尽全力,为她缔造爱情的神话和医学界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