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呢?还能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何壹双手捧着那只病态的只剩一层皮包裹着的手,“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疼的厉害?”
“已经用了激素和止痛药,你妈妈刚刚睡了一会。”何存志满眼血丝的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胡子拉碴,无精打采。
“爸,你回家休息一会吧,今晚我来陪妈妈。”何壹转头对何存志说。
“不用,这些日子你也不轻松,我在哪里睡觉不是睡觉,倒是你,小小年纪暑假还得打工,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休息,人家军哥对你不错,咱们自己心里也得有数,请假一天耽误的是别人的时间。”何存志说这些话,既无可奈何又显得目的明确,是的,相比自己休息,何壹暑假打工能赚到钱更为实际,大抵贫病交加的人出于无奈,都会想到用命相拼,实际命比纸薄。
何壹没有回答,他心疼自己的一双父母,可是现在自己确实势单力薄,尽管已经尽了全力,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拉着蒋艳玲的手,默不作声,蒋艳玲这时才注意到边将电话放在裤包里边走进病房的林知易。
“知易,你怎么来了,又让你见笑了。”蒋艳玲尽力挤出一丝干笑,比上次更加消瘦的脸庞,如柴的手臂。
“阿姨不要这么说,何壹是我的好朋友,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安心治病。”林知易走到床前看见了一个垂头丧气的何壹。
第一次见到何壹愁聚眉峰的样子,只要在外人的面前何壹无不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对什么都是成竹在胸,那种“不服来战”的欠揍模样,这种落寞的神情与他桀骜的气质相去甚远,他很想把双手搭在何壹的肩头,给他传递力量,可又觉得这样不合时宜。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知易,你让我去取的饭菜。”林知易的司机将几包印有五星级酒店名称的外卖包装拿进来放在桌子上,他正要收拾桌面把菜拿出来。
“范叔,你去楼下等我吧,我自己来。”林知易不让司机帮忙,他自己把精致的包装拆开,拿出四菜一汤,还有点心。
“何壹,你招呼叔叔、阿姨来吃饭吧,也不早了。”林知易喊何壹,何壹千万句话聚集在心中,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他也不好太推辞,只好从善如流的把饭菜给他们安排好,饭菜香气四溢,病房里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向这边看过来。
“何壹同学,这顿饭不便宜吧。”何存志虽然认不出袋子上的标志,但透过饭菜的质量与食材可以判断,肯定比自己家平时吃得那些价格高出不少。
“就是一般的价格,我有他家的优惠券,本来我今天也要去他们家吃饭,正好就来这边和你们一起吃了。”林知易尽量低调、自然的和何壹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何壹心里明白这顿饭肯定价格不菲,可是这会他的油腔滑调却无论如何也发挥不出正常水平,甚至连声道谢也不知如何开口,食不知味的吃着色泽、味道均恰到好处的饭菜,饭后蒋艳玲因为药物的作用退了烧,昏昏欲睡,何存志就让何壹和林知易回去了。
“知易,今天谢谢你,我家的事不要和别人提起,本来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何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心里却像无故被人一刀剖白了,而这个剖白他的人曾经视他为敌,处处争锋相对。
“你家里的事,我为什么到处去说?怕是我的时间如粪土?你低着头做什么,显矮知道不?本来就没我高,还要弯腰驼背,和我站在一起,女孩子还看得到你不?”林知易故意转移话题。两人坐上车,林知易把何壹送回了网咖。
“回去吧,知易。”何壹知道林知易一直目送他进了网咖,他打电话让他回去。
这几天,林知易没有来找何壹,也没有打电话给他,让他暴露在日光下的隐秘得到几分恢复,他从不想要别人怜悯的目光,恻隐之心很多时候并不是真实的为人所动,大都是哗众取宠的目的,何壹不需要这些有附带目的的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