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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雨 西边晴(拾贰)

子清子宁低着头,看不见脸上表情,声音却欢快清亮:“奴婢遵命!”

整整两个时辰,夏迎春在庭院里学习下跪叩首,宫中人都知道子宁武功高强,况且钟离春还是正宫娘娘,自然没有人敢帮衬夏美人。夏迎春汗流浃背,叫苦不迭,最后基本算是狼狈逃走的。

夏迎春一走,子宁笑出了声:“王后,你早该出手治治她了,看她刚刚的样子,我差点没忍住当时就笑出来了。”难得这次子清没有训斥子宁,反而也笑得开怀。

“你们啊,刚刚说了半天话,不累吗?阿遂也乏了,你们带着他一起下去休息吧。”

钟离春坐在亭子里,想着夏迎春应该回去哭着告状了吧,不知道小不点会不会怒气冲冲的来这里同她理论呢。

等到傍晚,宫门前却是相安无事,无人打扰。

翌日,田辟彊下了一道旨意,“今,夏氏迎春,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夏夫人,入住西宫。”

此后,夏迎春却再也没有来东宫找过钟离春。春去冬来,寒暑交替,转眼到了齐宣王五年。

燕王哙听信谗言效仿尧舜让位,把王位传给了燕相子之,燕太子平与燕国大将军率兵攻打燕相子之,燕国发生大乱。齐宣王在大臣的鼓动下,打着平定燕国内乱的名义,出兵攻占燕都蓟,斩杀燕相子之和燕王哙,企图灭了燕国。此刻的齐宣王沾沾自喜,可是钟离春听到这一消息,眉头紧皱,心思沉重,她想齐国的祸事怕是要来了,树大招风,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块肥肉,其他诸侯国又怎么让齐国独吞了呢。

钟离春写了一封劝诫信给田辟彊,希望他可以联盟结友,退兵燕国。老相国邹忌去世,她知道朝中无人可以看清形势,都是一群好大喜功,卖好讨巧之辈。可是这么一封字字真切,句句肺腑的劝诫信,田辟彊看完就扔了,根本没有当回事。

事情果然如钟离春预测那般,齐宣王八年,秦国联合韩、魏进攻齐国,齐宣王匆忙让大将军匡章率兵撤出燕国,在濮水上游抵御秦魏韩联军。结果齐军打败,将军声子被杀,大将军匡章仓皇逃回国。朝中大乱,满朝文武无一人有退兵之策。有一位老臣在朝堂上叹气:“若是孙膑大将军还在就好了,看他们怎敢如此欺凌我齐国!”一声叹息,羞得满朝武将脸色通红。

齐宣王突然想到了与孙膑同门的钟离春,丢下满朝的官员,匆匆赶去钟离春的东宫。殿下的群臣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们的王,要去做什么,太监匆匆喊了一声散朝,就去追他的主子去了。

齐宣王进了东宫的庭院,就看见钟离春在院子中间舞剑,身姿娇如游龙,动作行云流水。齐宣王想起来多年前在太子府的那些个午后,那么久没有在练过她教的剑招,可是那些招数却在脑海里清晰可见。

“娘亲舞的真好,阿遂也要学这招。”一个稚嫩欢快的童声打断了齐宣王的回忆。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小男孩,有着和他相似的眉眼。那是他只见过几回面,不曾抱过,也不曾说过话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

他走过来,很小心的喊了一声:“无盐。”

钟离春从齐宣王一进门就看到了他,却怎么也不想理他,因为他的好大喜功几乎要断送了齐威王的一生的努力,钟离春是恼他的,可是那一声小心翼翼的无盐,让她的心又软了下来。就好像多年前,他功课遇到问题时总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叫着她无盐,然后用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她就心软了,总想要无条件的帮着他。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对着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啊。

钟离春收了剑,看着他没说话,倒是太子遂先开口了,“父王,你终于忙完正事啦,是来看阿遂的吗?”

齐宣王听着太子遂这么说,愣住了,他从没想到自己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儿子对他竟然如此亲切。

“子清,子宁,你们先带着太子下去休息吧。”钟离春说完,子清子宁就要带着太子遂回偏殿。

齐宣王看着小小人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神使鬼差般脱口说了一句:“阿遂乖,父王和你母后说完正事就去看你。”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钟离春依旧风轻云淡的笑着,“这一次,我帮你做什么呢?”

“无盐,秦魏韩二十万联军已经攻破齐国边境的防线了……”齐宣王越说声音越小。

“我们的兵马折损了多少?还剩多少?现在领兵的将领是谁?”

“还剩,还剩不到七万,匡章跑回来报信求救,暂时不知道是谁在带兵……”

“我知道了,我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刻不容缓。阿遂,就拜托你照顾了,他,也是你的儿子。”钟离春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因为是他,她才会如此义不容辞的去赴这一场生死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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