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天地间,暖阁里的热闹仿佛和他分成了两个世界,仿佛只有那才是他该呆的地方。
过一会她还是不放心独自一人跑过去,用丝巾轻轻擦掉他头上、脸上、睫毛上、鼻上的雪~她的动作很轻柔,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这次他没有拒绝。
谁也想不到,现在的他,蜷缩在床上,依旧还是那个孤单,倔强的小男孩。
她回京都后听说在战场他为了救被围困在山谷里的父亲,硬生生地在荆棘从里潜伏了三天三夜。可父亲和兄弟还是死了。他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
尽管被封一等候,可那又如何,快乐已离他远去,剩下的只有孤寂。
他真的很不容易。自己不能连累他。
想到他不仅要为失去家人痛苦,还要为她心伤,她的眼眶溢出泪来。
这时候小候正好要吐,她的眼泪却来不及收。照顾他起身,这时她的眼泪被他尽收眼底“你哭了?”
“没,没有。”她赶紧别过脸去。
“你有何伤心事?”
“没有,只是看见候爷想念起自己的家人罢了。”
“看天色,一会就要天亮了,我要走了,你也休息一会吧。”
他一推门,恍惚看见一个熟人走过。好像是赵方平,不过只是背影,加上他酒劲还未全消,摇了摇头:“哎,这点酒居然就出现了错觉….”。
走在路上,秋风凄冷。酒却已全醒了
就在这样的秋夜,他记得,在候府的花园水榭上,月色如洗,他和李婉坐在朱红的栏杆上,看着同一片月光,月光洒在水面,水天一色,湖面升腾着白雾,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朦胧如幻境,她弹琴,他吹笛,鱼儿时不时冲出水面弄出清脆水声。
“婉妹,出征回来还一起赏月,可好?”
他九死一生回到京都的时候,李家灭门案正闹得满城风雨。
他用了好几天才让赵方平开口说出她的下落,他才知道她已经被安葬在海棠花坞。
正想着,忽然他叫道:“不好!”
‘刚才看见的人分明就是赵方平,即使他能把赵方平看错,可他身后的跟班好像是赵二,赵方平最信赖的小厮。
加上赵方平以前从未去过青楼,他始终要维护自己的好形象,这种地方他是绝不会轻易去的,况且,他的未婚妻宋嘉嘉也绝不允许他去那种场合。
那么他去那里只有一个原因,难道慕容雪就是婉……’
他加快脚步,赶到门前,听里面充满欢声笑语。
他推门而入,里面不仅慕容雪在,没想到,秦三爷也在,赵方平也在。
“你怎么在这?”这话他没有冲着赵平方,而是冲着秦三爷问。
“候爷,我刚刚掏了一千两,来这坐坐喝杯茶不过分吧?”秦三爷虽满脸堆笑但是分明一副有人撑腰我不怕你的表情。
赵方平却赶紧起身,拱手道:“候兄莫怪,我们也是怕打扰了兄长的雅兴,特意等您走了,才进来,只因我听说有一个女子和婉儿长像甚像,所以才来看看。”说着看向李婉。
“赵方平!她死了,被你害死了,你自己亲手埋葬的人,你忘了?况且你已有了未婚妻,还来这种地方,不怕你家那位知道了,打翻了醋缸?”
候爷这话一出,秦三爷和其他几个姑娘都不厚道地笑了。
依宋嘉嘉的脾气作风,别人是醋坛,她那就得叫醋缸了。
赵方平脸色有些挂不住,咳了两声,其他人都不敢作声了。
慕容雪笑了,飘然起身问候道:“候爷为何去而复返?”
“哦,我因走到街上才发现承诺的五千两并未带在身上所以没有交给妈妈,怕天亮后这里妈妈收不到钱为难你,特意过来告知她一声,让她派个人随我到府上取去。”
慕容雪拂了拂身:“侯爷真是费心了,一路天气寒凉,何不坐下再喝两杯暖暖身子?”
她亲手倒了酒递到他的嘴边,言语极其温柔,众人都看愣了。
‘两人的关系一夜之间竟突飞猛进?五千两花的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