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那满地的鲜血缓缓流动散开,一个温热鲜活的生命,就在他们眼前逐渐消失,直到散发出血腥味,才让众人彻底清醒过来。一时间,有呕吐的、有摔倒的、有尖叫的,让场面霎时变得混乱不堪。
霍景睿立时起身过去,拨开人群后,就看见死者趴在地上,瞪着一双眼,鲜血直流,让他的半边脸都浸润在自己的鲜血下。
甚至不用去探息摸颈,就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死了。
霍景睿大喊道:“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得随意走动!”
来樊楼的多是官宦子弟,遇到凶事不说,还要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命令,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正待说几句,霍景睿冷着脸直接亮出自己的牌子,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两字——御史。
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赶紧弯腰齐声道:“拜见御史大人。”
“都起来罢。”霍景睿收了腰牌,随即吩咐了自己人去找官府过来,而后指着趴在地上的男子,询问周围人,“你们当中可有人识得此人?”
众人起身,眯着眸打量那具尸体,掉下来的时候,面部正好露出,那是张很普通的脸,属于丢在人群中都不易发现的那种,众人皆摇头道:“回大人话,这……我们都不识啊。”
霍景睿沉吟片刻,抬头看向二楼,“陈一,可有发现什么?”
二楼栏杆那出现一个侍从,手里拿着剑,半露出身子,“回大人话,有发现!”
此话落定,众人面面相觑,霍景睿抬步就上了二楼。
又是一声轻响,众人目光随之聚焦过去,不过这次可不是什么尸体,而是有人吓软了身子瘫倒在地。
“萧兄,你没事吧!”
原来是萧鹤,段序一声惊呼,赶忙拉着他坐在椅子上,萧鹤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眼眸涣散,竟然是晕血的症状。
楚肆侧眸,看了萧鹤一眼。没想到他身为御医之子,竟然还会怕血。
等清醒过来后,萧鹤自己也感到丢人,臊得低下了头不愿意说话。
很快,京师京兆尹——闵元卓带着几十名衙役过来,这些衙役办案多年,不用吩咐就已经自发执行任务,保护尸体现场的,监看彩楼里的,围着一周满满当当的。
站在最后的仵作也迎了上去,打开工具开始检查尸体情况。
闵元卓环顾四周,“御史人呢?”
“京兆尹大人,我在这。”霍景睿听到有人叫自己,探出身子朝底下喊了一声,“赶紧带几个人上来看看吧。”
闵元卓抬头一看,应了一声便赶紧上楼。
没过一会,闵元卓又叫上来店家和几个店小二。
等待最为漫长,惶惶不安的气氛下,人很容易燥郁,众人张皇不安,交头接耳,一分一秒都觉得很是难熬。
首先在事件不明朗的情况下,等待中还要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甚至不知道在场的人中有谁是真正地凶手,一想到自己性命没有任何保障,渐渐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这审理案子又不是一会就能解决,把我们扣在这算怎么回事?”
“就是啊,万一我们当中有凶手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一凶手共处一室!”
这话一出很快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接着又有人道:“那人是从二楼摔下来,要查应该查二楼的人吧,跟我们这些在底下的人有什么关系?”
“对啊,那人从二楼上摔下来,我们又没□□,怎么可能把人推下来啊!”
“哎哎,你这话怎么说得,我们在二楼的人就是凶手了?这走廊外一目了然,人那么多,谁推了谁,怎么会看不出来。”
“呵,那只能说明你们眼瞎,连凶手是谁都看不到!”
“你他娘的说谁呢?!”
“就说你呢,怎么了!”
眼看场面就要变得混乱,那些衙役拿着刀就吼道:“吵吵什么呢?都老实点,要是真没嫌疑,大人自然会早些放了你们。”
长刀寒光凛凛,让险些要打起来的两队人马瞬间安静下来。
果然,有时候武力威胁也是有一定必要的。
楚肆放下茶盏,转过头看向司祈,“我觉得有点问题。”
司祈侧过头,“你是想说尸体有问题?”
楚肆讶然看了他一眼。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二人之间默契依旧不减,笑道:“的确,那尸体流得血太多了。”
话音刚落,仵作将受害者尸体翻过来,腹部上正插着一把小刀。
应楚阳听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插了一嘴:“血当然流的多了,这腹部都被人插了一刀,能不流血吗。”
司祈稍微直起腰,认真道:“可是,血还是流得太多了。”
楚肆点头附和道:“司祈说得对。”
应楚阳奇怪的看了他俩一眼,抿了抿唇,这两人怎么总相互附和?还一副默契十足的样……
一直在照顾萧鹤的段序在一旁不解道:“流血太多是问题吗?”
楚肆点点头,正要帮段序解答,脸色苍白的萧鹤,却率先道:“因为死者的伤口不足以让他流那么多血,而且,那具尸体看起来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以上了。”
要说前面那段话,楚肆还是能说出来,但这最后一句…………
萧鹤还未亲手验尸,只是看了几眼,竟然就可以看出那么多?他不是怕血吗?又怎么会在目眩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死亡时间的?
金小八惊异道:“你是怎么知道那尸体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以上了?”
萧鹤气弱道:“眼睛。他的眼睛有些混浊,很明显不是刚死的样子。身上的气味也不对,像是人血和某种家禽血混合一块。”
闻言,楚肆等人下意识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睛,楚肆一向眼力好,发现却是如他所说,立时对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萧鹤还有这样的技能。
只是一个看一眼就知道那么多信息的人,竟然会怕血……不得不说,还是有些可惜的,可惜这样的本领不能用在更好的地方。又转念一想,当然,在古代的话倒是无所谓了。毕竟萧鹤又不可能去当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