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光暗淡,她大半张脸沉在灯影下,楚肆只露出一个微笑,隐约中还透着点不耐烦。
“不准备说的话,你可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张乌浑身一震。
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杀了他!
张乌目露杀意,迅速举起手中匕首就要刺过去,然而还没等挥匕下去,他手臂忽然被什么东西一打……
张乌捂住自己的手臂,目光惊愕的看着地上的匕首。
“谁?!”张乌捂住手臂,警惕的环顾四周。
暗处里的人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张乌眉头紧锁,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吸引住。
他紧紧捂住自己发麻的手臂,暗暗惊叹,那人真是好功夫,只用一枚小石子就能震得他手臂发麻,毫无知觉。
关键是,这一路走来,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第三人的存在。
楚肆:“张乌,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的卧虎藏龙之辈,究竟是谁?”
张乌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算好的?”
屋内陷入一刹那的寂静。
楚肆慢悠悠的走到那些刑具面前,上面干涸的血迹,不用凑近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大人偶尔被人算计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张乌悔得不行,在事情进展的莫名顺利时,他早就应该有所怀疑。
为什么偏偏是楚肆,为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总是会出现那么几个让人深深怀疑的点。
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巧?
张乌眼神闪动,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冯同阳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肆有那么一瞬间,笑得像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张大人真聪明。”
似乎为了要验证张乌的答案,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戎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待看清了来人,张乌怄得满脸阴沉,“果然是你!”
冯同阳装模作样的施了一礼,“张大人。”
张乌狠瞪着冯同阳,那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但冯同阳何曾不想他死?
呵,先前装得那般忠厚,他还以为这冯同阳是个软葫芦,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
“冯同阳,本官究竟哪点对不住你?”
“张大人英明神武,哪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下官?”冯同阳笑笑,从怀中拿出二百两银票给了身旁的楚肆,看张乌那么狼狈,他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楚公子做得不错。”
楚肆微滞,视线有意无意的往上瞟了一眼,随后笑着接过,“忠人之事,应该的。”
清脆的瓦片声响了一下。
张乌面色青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楚公子是下官特意花银子来对付您的。”冯同阳啧了一声,“为了您,可花了下官一千两纹银,我这一生的家当,可都全用在您身上了,就是不知道张大人还能不能批准经费呢?”
彻底明白自己被人设计一番,张乌道:“冯同阳,你不会以为杀了我,就能坐上团练使的位置吧?”
“这张大人就不必费心了,还是好好想想,九泉之下怎么跟被你杀害的人赔罪吧。”
冯同阳拔出腰间的长刀,直直地就向张乌挥去,‘锵’的一声,张乌单手举着匕首抵住,然而对方力道巨大,张乌不稳,单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暂时还没恢复知觉,压低身形,一个转身,举刀攻向冯同阳的大腿。
冯同阳向上一跃,一脚踢开张乌手中的匕首。
二人一来二往,竟然一时都没有分出上下。
“楚公子还要看戏多久!”冯同阳一刀将张乌挥推几步,总算回头说了一句。
楚肆早就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躲到一旁,双手交臂,懒道:“冯大人此言差矣,楚某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一个文弱书生,哪会是你们武人的对手。”
冯同阳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张乌不死,咱俩都得完蛋!”
楚肆颇为赞同的点头,“冯大人此言有理!那您一定要加油。”
“……”去他娘的加油!
冯同阳挡过张乌一掌,咬紧牙关再次挥刀,此刻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知道张乌武功高强,在自己之上,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在只有一只手的情况还能压制他死死的。
张乌忍不住面露得意,“冯同阳,纵你算尽阴谋,杀不了我还不是一切白搭!”
这话说得真是气人,冯同阳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张乌早已忍无可忍,见冯同阳气力不足,他猛力举起匕首,一招力劈,就冲着冯同阳的胸口而去。
若是一击即中,定是会立刻毙命。
然而,突然一阵风划过,‘锵’的一声——一把多出来的长剑已经刺穿张乌腹部。
一切变化太快,就连张乌、冯同阳都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就看见男人将长剑一拔,随意一挥……
“咚”的一声闷响。
冯同阳骇得面无血色,身子晃了晃,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快要身首异处的张乌。
他是不是该感谢这个男人,大发慈悲的留下了张乌的全尸……
尽管张乌的头与脖子只有残缺的肉丝连着……
极快收了剑,月光映照下,男子俊朗的脸庞正面无表情的看向楚肆,“一千两的事,跟我解释一下?”
屋内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楚肆神态自若的转过身,一边走出屋子一边抬头感叹,“难得看见深夜的楚州,理当好生欣赏才不负这良辰美夜。”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天空黑如墨布,空气里还有股湿润的青草味,闷闷的,是即将要下雨的前奏。
楚肆:“……”
这天实在算不上什么良辰美夜……
“楚肆——!”
顿住的步伐一下加快。
果然是良辰美夜,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