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中线草之毒不出几个时辰会暴毙而亡,但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个闻名的毒草,其实解毒方法很简单。
只需取走在线草身旁开出来的果子,即可解毒。
只不过,那手腕上的黑线仍然会跟着人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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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观公子人中龙凤、风姿天成,将来官运可一路亨通,只是……”道长捋了捋胡须,微眯眼看着对面的楚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道是大树招风,公子人中龙凤,只要您日后远离小人,您这前途那真是不可限量啊。”
卦摊前,刚从团练使出来的楚肆,手拿着十串羊肉,搭着个二郎腿,姿态潇洒,惹得周遭的姑娘们都忍不住往她这儿看。
“人中龙凤。这话我喜欢!”楚肆吃完最后一串,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这是卦资,多了是赏你的。”
楚肆给的铜钱多出卦资两倍,道长一愣,却忍不住雀跃起来,他伸出手将卦资收下,又轻咳一声,“这怎好多收人钱财……”
楚肆笑了笑,“算是一点心意,道长安心收下便是。”
“那多谢公子。”
又想到什么,道士从摊下拿出盒子打开,取出一张符递过去,“公子诚心,贫道不好驳意,公子就把这符收下,每日戴在身边,可避小人的。”
“避小人?那这符不适合我。”楚肆起身要走,又想到什么,笑道:“道长,我曾经也学过一些面相之术。”
道长正把符收回盒中,闻言抬头看她。
楚肆道:“这几日,道长若是多去漳福路那边走动转悠,或许会有一笔大买卖可做。”
道长不明白,“公子可是要给我介绍生意?”
楚肆温声道:“我不过一介游人,信不信的,就看道长您自己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几步就走到之前的羊肉串摊前,将空签递给摊贩,刚要离开,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一位抱着长剑的年轻人,她跟人致歉后,又一路悠哉的朝前闲逛。
道长微微皱眉,这公子真是好生奇怪。
良久,他忽然起身收拾摊子,旁边的摊主好奇问道:“道长今日怎么收摊那么早?”
道长应了声,“这几日我就先不过来了。”
“怎么呢,是家中有事吗?”
“没事没事,只是近日贫道打算换个地方。”
不远处的酒馆二楼,楚肆坐在一处靠窗位置,看着道长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
日夜更替几日,张乌看着桌上来自京师的信封,内心对前些天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杨云之死在明面上已经有了结果,上面倒是没有过多苛责,只不过是罚俸半年而已。
反正他的银子来源也不从俸禄里来。
张乌盯着澄泥砚看了许久,这块澄泥砚还是先前别人托他办事才得的一块上好砚台。
他原只是个武散官,没有实权,自然没人会巴结他,别说送这块澄泥砚台了,估计多给他一文钱,别人都嫌没用处。
拥有实权便是拥有一切,因此对于八年前的事,只要有稍稍冒出头的芽,他也要连根拔断丢去焚烧炉里彻底烟消云散。
烛火摇曳,张乌将信封点燃,他某种尽显火光,随后就将信封扔向一旁的火盆中。
此刻令他最为忧心的,反而是那个少年。
然而正处于思绪万千的张乌并未注意到门外的人。
冯同阳还未进门,便已隔着花三交球纹菱花空窗,看见张乌正垂头烧着什么东西。
张乌是奉命来楚州剿匪,仅用半年时间,就以雷霆之势将‘毒瘤’黑云寨彻底覆灭,实在令人惊叹。
可是不知为何,冯同阳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究竟是哪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冯同阳正想要进去,一位穿得甚是清凉的小娘子端着糕点朝这边走来。冯同阳认得那小娘子,那是张乌近日最宠的侍妾。
他没犹豫,直接闪身躲到另一边。
侍妾推门而入,冯同阳只在一旁等了一会,就听见里头张乌的暴喝声,紧接着就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其后便是侍妾的抽泣声。
没过一会,那侍妾怀中抱着糕点,哭着跑了出来。
过了一刻钟,冯同阳这才走过去,抬手敲门。
张乌在里大吼:“让你滚,还回来做什么!”
冯同阳道:“大人,是我。”
里头安静了一下,张乌才道:“进来吧。”
“是。”
冯同阳推门而入,刚要行礼,张乌便道:“有事直说。”
冯同阳将手中的信条递过去,开门见山道:“张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这楚肆确实有点问题。属下查到,这叫楚肆的,曾经失踪过一年,直到七年前才去的建淮……”
八年前……还失踪一年……
那还真是巧了。
张乌眯起眼睛,脸上划过一丝冰冷的笑意。稍纵即逝,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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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子时。
楚肆喝过酒后,只稍稍擦了把脸就和衣上了床,连着去夜坊玩了几天,她沾枕就睡,一直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刚要睁眼,却听得一声轻吟的猫叫,那声音飘忽,像是在远处。
原来是猫啊。
然而,她正要翻个身继续睡觉,眸子忽然睁开。
这个味道………
楚肆还没来及思考,眼前忽然发白,很快失去意识……
半晌,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踩着粉底皂靴走到楚肆床前。
月光通过窗户溜进来,只映得黑衣人手中的麻绳带着瘆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