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嘉邑的记忆里,他的妻子好像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和自己所能看的其他大人的夫人一样,里子不知道如何,但面子上总是妥帖有礼,说是温婉大方,但也确实毫无生机。
对于自己的婚姻,他本也就没有什么期待,不过是出于利益关系考虑,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想到这儿,郭嘉邑不禁觉得好笑,“没有期待?自己想的这些又是在做什么?”
其实转头再想,许清辞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许相的家教是值得肯定的,就是性子有些软,见到他常有畏惧之色,自己就这么吓人?
虽至夏末,但雨水不减,导致阳、夏二郡遭遇洪水。
皇上此次派郭嘉邑南下发放救济粮,一是出于震慑沿线各级官员,以使粮食顺利发放到灾民手中;二是想要自己这个儿子感受感受黎民之苦,一直居庙堂之高,眼睛难免会被浮云遮蔽。
救济粮发放完毕,处置了几个腐败官员,就接到皇上最近风寒加重,甚至有咯血的密报。
父皇身体一向康健,偶有感染风寒的情况,几副药下去也就药到病除了,郭嘉邑对这一消息略有怀疑,但自己的密保系统一向准确。
郭嘉邑来不及细思,便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不管什么情况,先到京城才是最重要的。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不免人困马乏。
“太子殿下,此处近湖,且避风,我们今晚在这儿休整一晚,照我们这个脚程,明日黄昏就可到达京城”,太子贴身护卫杨立说到。
“好,原地休整,注意警戒。”杨立领命,便去安排。
郭嘉邑近来连日匆忙,忙着赈灾,忙着惩治贪官,又忙着赶路,有些疲惫。虽说停下休整但他却睡不着,也不敢睡。
他在分析这京城里的局势。父皇患病的消息,既然他的暗卫可以收到,其他人也可以,就难免勾起一些人或多或少的非分之想。
郭嘉邑的父亲,郭启。大启朝的开国皇帝,16岁袭父爵成为元朝的异性王爷,掌握重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手握重兵,必会引起皇家忌惮,在大元皇帝着手削弱郭家兵权之前,那时袭爵未满两年的郭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反了。
大元皇帝年轻时还算励精图治,但这皇帝之位坐久了,就不知所以了,早将古人的教导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亲小人,远贤臣。
朝政被一众佞臣把握,只能看得到他们想要让大元皇帝看到的东西,飘飘然不知所以。殊不知,虽不是战时,但赋税连年增加,还整出各种头目大肆敛财,百姓苦不堪言。
郭启起兵的原因,一腔热血,想要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抑或是保全自己,保全家人的不得已而为之,不知那个更占比更多些。也许也有瓜分天下,逐鹿四方的野心。
郭嘉邑还有个哥哥郭嘉兴,郭启起兵以后,有百姓的民心所向,但也难免吃了败仗,在某次转移途中,和母亲走失,被马蹄踩伤了腿,也辛亏这个孩子机智,没有乱跑,爬进草垛,一天一夜终是等来了寻他的队伍。
这以后虽不至坐轮椅、拄拐棍的地步,但腿难免一跛一跛。郭嘉兴熟读诗书,翩翩公子,让人提起时,不免感叹可惜可惜。
郭嘉邑便出生在郭启起事的第三年。他出生时,恰好郭启攻下了重要一城便起名为“郭嘉邑”,从此郭启势如破竹,又两年终于得偿所愿,成为这天下之主,改国号为启,年号为启盛。
郭嘉邑的母亲,大启朝的当今皇后,说来也是一个“传奇”。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四处征战,二十余年后,仍旧可以举案齐眉,这样的故事是多么值得年轻姑娘们羡慕。
在郭启征战的几年间,王府里原先的侧妃侍妾都丢的丢,散的散,死的死,只有当今皇后活下来,并一直跟在郭启的身边。
更有民间故事讲到,皇后娘娘当年纵横马上,得知皇上被困长陵,便当机立断,率兵以少胜多,解了皇上的长陵之围。
这些年陪在皇上身边,称得上“贤后”一名,朝中民间提起皇后来皆是称赞之词。
但在郭嘉邑看来,父皇母后好像没有民间故事里的那样举案齐眉,偶有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起争执,在自己的记忆中有这么几次争吵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大多数情况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近年更是多了利益上的相互制衡。
他少时问起父皇为什么见他们母子的次数越来越少,母亲只是摇头。
之前王府的老人们,只剩沈清婉一人,可郭启成为皇帝后,这后宫可要远比之前王府里要热闹,莺莺燕燕,好多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新人。
这其中不乏活得长之人,譬如三皇子之母,四妃之一的贤妃,右相李章长女(与许清辞父亲并为左右相,人称李相)启盛二年入宫,当年便诞下三皇子,又诞下大公主。这些年不至盛宠,但父亲在这儿也好在长久。
还有四皇子,今年只有11岁,启帝时常夸奖其聪慧,他的母亲未入宫时便拥有才女的名号,温婉聪慧,御史大夫史磊之女。这让人不禁很疑惑这样一个古板老头怎么能养出一个以诗文著称的才女来。
这些皇子们,表面兄友弟恭,里子谁知道呢,谁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朝中势力、关系盘桓错结,太子党,三皇子党,出于亲疏远近,利益考虑把宝压在其他年龄小的皇子身上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