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是极佳的思考时段。
她没料到会遇上易昊军。这一年多她断绝社交,遗弃了和音乐有关的一切,重拾时也疏忽了真正有力的后盾。
有了易昊军的人脉,哪里用得着宁火。
宁火的电话到了。“我面试结束了,你在哪?”他那边比较吵。
“回家路上。”
“一会儿见。”有外人在场,宁火不便多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海客终于扔了那张皱巴巴的A4纸。“走,吃午饭去。”
离了几步的范鹭耳尖得很,过来说:“上次我中途离开,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客呀,海哥。”
她叫的是海客,宁火更加事不关己。“我有事,先走了。”
“宁火,一起吧?”范鹭脚步上前,半身挡住他。
“有事,先走。”他转身。
“好走。”海客挥手,又朝范鹭说:“让你破费了,吃简单的就行。”
范鹭看一眼宁火的背影,“他赶着约会吗?话都不说几句。”
“逢场作戏多。”海客笑问,“你和他同班的时候,女同学没有迷上他吗?”海客看得出范鹭对宁火有心思,他故意问的。
“有啊。”范鹭倒是坦诚:“但那可是早恋,只能遮遮掩掩的。大三还是大四的聚会才敢说。”
那年寒假同学聚会,一个女同学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坦白自己偷偷给宁火写过情书。
范鹭本来觉得游戏无聊,可是宁火这个名字让她瞬间提神,她笑着问:“他什么反应?”
问完一看,四周闪烁着名叫八卦的眼睛,同学们个个盯着女同学。
“没有反应啊。”女同学早已释怀,脸上带笑,“我猜他看都没看。”
另一个同学立即附和:“他的眼里只容得下明望舒。”
同学们无论什么时候说起宁火,都会在三句之后带上明望舒。似乎他俩早就合而为一了。
如今,明望舒结了婚,新郎不是宁火。
范鹭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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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没有爱情的夫妻在床上异常和谐。
去年,旧事纷扰,黄一衍和宁火上床时有所分神。
今年只剩享受了。
两人时常白日宣淫。
这天正滚床上,海客不负电灯泡的盛名,又来了电话。
宁火学精了,继续自己的正事。攀上云霄过后,他缓了缓,裸/身下床拿手机。“喂?”
海客没有注意宁火餍足过后的沙哑嗓音,光顾着自己嚎叫了,“宁火!看了我发的微信没?”
“没空。”宁火单手倒了一杯水。
海客这时才听出些端倪,“有火气?”宁火名字有“火”,但他极少发火。因为脾气和主人一样懒。
“什么事?”宁火带点不耐烦。
“面试你通过了。”海客哈哈地笑。
话筒那边传来的大嗓门,连床上的黄一衍都听到了。她毫不意外这个通知,转头看了看宁火。
宁火回看她。床上女人盖得严实,还拉高被子盖住了她的下半脸。他和电话那头说:“这么快出结果?”
“嗯,而且合同初稿也传过来了。”海客冒着喜气,轻快自如,“我看完了,没有大问题。另外还有一份单身补充协议。”
“嗯?”宁火又看向黄一衍。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背部如白玉珠光,由点成片的红印像是串起珍珠的线画。
海客继续说:“恋爱综艺规定了成员必须单身。”
宁火静了几秒。
从这异常的安静中,海客嗅出了不对劲。“难道你——”
“协议除了单身有还没有别的要求?”宁火看着黄一衍穿上一件灰黑吊带裙。
裸背交叉的两条细带像是她带刺的藤茎。她一身利刺收放自如,该示弱就柔软,杀伐时,眼睛不眨一下。
“没有。”想到围着宁火转圈的婀娜美女,海客右眼皮直跳,暗自叫糟。“这是一种形式。他们担心万一哪个成员红了,被扒出来有对象,在道德上站不住脚。有了这张协议,隐瞒属于个人行为,怪不到节目组。”另外的原因是,海客的造星计划第二条:爱豆有主是大忌。当然,金主除外。
“哦。”宁火简单的一个回答。
海客心脏跟着眼皮一起急跳。“你不会跟谁好上了吧?”
“没有。”宁火说,“节目持续两三个月,我在这段时间看上谁就难说了。”
“什么都等过了协议期再说。”海客好声好气的,“你现在要是有人,可以先分手,拍完节目再和好。利害关系讲清楚,女朋友能体谅的。”
“再说吧。”宁火不置可否。
“真有人了?”海客没等到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他上排牙和下排牙磨合发出“咯咯”的声音,“真有人了!”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如今唯有蒙混过去了。好在只是一个综艺,没人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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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宁火扔下手机,和黄一衍解释说:“综艺节目要签单身协议,不知道查不查户口本。”
他扑回床,在被子底下摸索她纤细的小腿,“户口本上的我不单身了。”
冰凉和温暖来回摩擦,像是蛇行狮身。
冷血的那位开口说:“宁火,我们离婚吧。”
他僵了下,五指迅速地扣住她的脚踝,又笑了,“老婆,你说什么?”
黄一衍眼波不动,伸手去捧他的脸,却停在半空。“你的经纪人想捧你进娱乐圈,无论你将来是小红还是大红,婚姻都是障碍。”
宁火不唱不跳,端的就是一张脸,而吃颜值的那群粉丝,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爱豆拍拖。
黄一衍的手和他的脸相距几公分。她不像时下年轻女性涂满蔻丹,指上带有吉他手独有的粗茧,含在嘴里时口感略涩。他目光从她的手指移到她的脸,“不是你让我上这节目?我可是听你的话才去的。”
“我那是为你好。”她放下了手。
又被他猛地抓起,“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希望我大红大紫,给你抓小偷吗?”
“实不相瞒,我遇上了金灿灿的朋友,他愿意帮忙。”易昊军在乐坛的地位,十个现在的宁火也比不上。
宁火放开她的手,跟着冷淡了。“哦,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们只是过客。”看他要张嘴,黄一衍先一步说:“别不承认。你喜欢后入,是因为你不想看着我的脸。”
他按住她的背脊,不让她抬头时,更投入、更迷乱。恐怕,他那时心里想的是前女友。
也对,说出口的忘记,反而是一种铭记。
宁火微微垂脸,抬眉盯着她,但他没有反驳。
黄一衍忽然笑了起来,好言相劝,“你是时候要为前途努力了。”
这句话跳进他的耳朵,和过去某个场景重合。神经噼里啪啦作响。他堆聚寒意,勾唇讽剌:“你不会也看不起靠脸吃饭的男人吧?”
话中的“也”字说明了一切,他仍然介意着明望舒。沉默好过反驳,黄一衍不说话。
她的态度像是默认。
宁火下床穿衣,甩门出去了。
门声作响。剩下她一个人的房间,如同焰火晚会结束后的星空,弥漫着硫磺气。
黄一衍拔掉了尾指上的金戒,拉开抽屉,拿出那枚婚戒。
她戴上去,卡在了无名指的骨节处。她脱戒指费了些力,再放回原位。
和那只大型犬科动物越亲密,越危险。她再不走,恐怕要输得倾家荡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