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火被灯光刺激到,左掌遮盖眼睛,沙哑问:“谁?”这个房子还能有谁,他下一秒就为自己问出的问题而失笑。
呼吸难受,黄一衍打了个喷嚏,食指刮过鼻子,板起脸,“宁火,你别忘记,这里我付了一半房租,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
他左手忽然自然垂下,“明望舒走了。”他无比认真。
走了,离开了,回不去了。
“嗯。”黄一衍把晾晒的衣服推到竹竿一侧。
“你的刘永岩呢?”他问。
“哦,早分了。”她淡如飞花烟雾。
宁火忽然笑了,“单身了啊。”他坐起,手指随意梳了梳头发,“要不要喝一杯庆祝?”
“你还没醉?”她回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面似乎荡起了万种风情。
她移开视线,数了数茶几上的酒瓶。
“我酒量好。”他一手搁在靠背,扯拉旁边一株碧绿的万年青大叶。
她不指望他能收拾狼藉,索性脱了风衣,自己动手。
宁火酒意未解,记忆偶尔断片。他面向窗外的牛毛细雨,接着看她忙前忙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他制造的垃圾全都被清理干净了。
黄一衍疲惫地坐下,“记得付家政费。”
“哦。”他不知是听懂了,或是没听懂,一双眼睛几乎失去了焦距。
她给自己倒酒。
宁火一动不动坐着,赤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了。
“想哭就哭吧。”被他盯久了,她说:“我不笑你。”
他扯扯嘴角。
黄一衍喝下那一杯满满的烈酒,出神了一会。
再看宁火,他躺着睡了。
酒精上头,她困了。往房间走时,脚步趔趄了一下,她正好停在沙发旁边。再向前就走不动了。
宁火醒了,或者刚才他就没睡。他拉住了她。
黄一衍低头见到了自己,宁火满眼都是她。
刘永岩的眼睛映不出她的身影。当然,这属于醉酒的错觉,除非刘永岩没了眼珠,才会失去倒影功能。
黄一衍这时才感到烈酒的后劲,相框里那张她和刘永岩的合照,扭曲成了一张狰狞的漩涡。她失神,像是自己滑倒,也像被宁火拽了一下,她跌在了他的身上。
他闷哼一声。
她吓得一个激灵,起身时不小心拽住一片万年青叶。
宁火的手肘压住她的腰。
她又松松软软趴了回去。她真的困了。
她睡眠差,每个夜晚都能听见世界在起哄。有一晚,受往事的困扰,她半夜翻箱倒柜寻找止痛药。可是止痛药缓解不了绞痛。她要的是一剂强心针。
他胸膛里规律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催眠的轻音乐。
她拍他的脸,轻轻在他的胡渣处刮削,[晋江连亲吻也不能描述了]。
许久许久,她听见催眠曲成了气势如虹的摇滚乐,她的指尖被狠狠咬了一口。
[晋江连亲吻也不能描述了],两人透不过气时才分开。
宁火抱她坐起,再推倒。
新鲜氧气进入胸腔,黄一衍仰头喘息。她再糊涂也分得清跪在面前的男人是谁。
他是凉夜里,月牙下,遗留的烟火。
宁火掀起T恤,从头上扯掉,俯身而下。
黄一衍狠狠揪住他结实的手臂,另一手遮住他的眼睛。“是我。”
他声音略哑,“我知道。”
“是我睡的你。”她宣告主动权。
“哦。”他似乎不介意是谁睡谁。
垂下的刘海遮挡了他如墨的双眸,连亲吻的时候,她都不曾看清他的眼睛。
说到做到,她真的睡了他。
至于为什么要睡他?酒醒的黄一衍吐出一口长气,出走的理智回来了,仍然百思不解。
他们做完了,做了不止一次。从沙发到床上,洗了鸳鸯浴,又回到床上做。
黄一衍整个人,连脑袋都塞在被子里,裹得像只毛毛虫。抬脚时,不小心碰到了一滩湿滑的东西——可能是她的,也可能是他的。
她在被子上蹭了蹭。
宁火坦然躺在床上。
直到被子里的氧气耗尽,黄一衍挥开被角,露出一张冷漠的脸。男女交欢的味道困在房间,她呼吸轻了许多。“今天的事不用你负责。”
“好。”他点点头,“可是我这边,还是需要你担起责任。”
她惊得起身,牵扯到双腿的酸疼,又躺了回去。
“我洁身自好,接受不了一夜情。”宁火抹了一把脸,沮丧的神情跟话里的意思一样。
接受不了一开始就别亲那么起劲,她讥诮地说:“你吃亏了吗?”
“废话,使劲出力的是我。”
“……”他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