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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第二十四章 蒙冤

他迈开脚步,继续向着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未知的领域前进。一路上只觉得身旁的花儿草儿似乎都和他一样,没有了精神一般。是啊,一直以来的信仰的正义,在这一刻,被彻底的,完全的,一点不剩的摧毁,自己不但成了“害死”王一帆的“元凶”,更加是狐狸派全派的公敌,当真是有家不能回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饶是他这般人物,也要鼓起所有的勇气才敢于面对这个事实!

可是,他的心,还是属于狐狸的啊。

这么多年的狐狸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体上打下了深深地狐狸烙印,可以叛出狐狸派,但是那些闪烁着激扬的青春的岁月,那些带着痴狂甚至疯狂的话语,可以忘记么?

那一个个身影,师父岳金经,大师兄徐旭,二师兄李一岩,三师兄徐一鸣,四师兄贾一凡,五师兄王一帆,六师兄刘一发,七师兄薛一飞,八师兄方一华……还有刻骨铭心的白云,江天野,娄天宇,甚至是林士逍、张剑民、盖万章,此刻都一个个浮现在他的面前!

狐狸啊。

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回到从前啊?

回答他的,是冷冷的风,拂过他的脸庞。

回答他的,是身上的一滴滴鲜血。

“师父!”

文啸天向远方“银狐洞”的方向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头道:“弟子文啸天去了,师父保重身体……”眼泪却是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和他衣襟上的鲜血融在一起,流淌了下来。

站起身来,再也不多想了,向前继续前行吧。

狐狸峰,银狐洞。

岳金经正在专心地弹琴,忽然江天野疾奔入内,跪下道:“掌门师伯!”岳金经见他这般模样,身上血迹斑斑,惊道:“天野,你怎么了?”江天野哭道:“掌门师伯,文师弟他……他……”竟然说不下去了。

岳金经手下的琴弦“砰”地一声便绷断了一根,道:“天野,天儿怎么了?”江天野道:“他当真是丧心病狂,王一帆师弟和盖万章师弟都死在他剑下!”

“什么?”岳金经的声音明显在颤抖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和他交战,但被他逃脱,进了后山禁地,弟子想起师父的教诲,不敢进去搜寻,所以回来禀报掌门师伯。”江天野的话语却是平平淡淡,不过却是打碎了岳金经心中最后一丝奢望。

岳金经忽地狂吼一声,一张脸狰狞到可怖的程度,眼睛中血丝点点升起,头发根根竖起,拉伸着他的脸庞,江天野好像感觉眼前这位老人又苍老了几岁。

岳金经拿起笔来,望着眼前的屏风,饱蘸浓墨,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江天野心想:掌门师伯在如此关头还有心思写字,定力当很是我们这些弟子不能比的啊。

可是,随着岳金经的笔尖闪动,一个又一个字清晰了,那分明是: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虽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首。

《丧乱帖》!

江天野望着这个自己从不认识的岳金经,此时,在他面前的,真的不是天下正道领袖之一的狐狸派掌门,而是一个伤心至极的老者罢了。

任你武功再高,名声再大,你可以控制人的情感么?

一丝又一丝悲凉之意,透过一个个字,滚滚而来,缠绵不断,当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岳金经写罢,弃笔于地,仰天长叹。

原来,《丧乱帖》就是这么写出来的。这种感觉,只有你和王羲之当时一样断肠,才可以体会得到啊。

阴风怒号,阴雨霏霏,天地苍茫!

“天啊,你给天儿一条活路吧。”他喃喃地说着,“天儿……”想起文啸天的种种好处,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岳金经禁不住老泪纵横。就连江天野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声音也不由得悲从中来。

“弟子先告退了。”江天野躬身道,说着倒退着向后走着。

“等等,天野。”岳金经叫住了他,道:“以后,文啸天便不是我狐狸派弟子了。”他的声音中此刻当真是绝望至极,竟然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道。

“是,掌门师伯。”江天野躬身施了一礼,这才退出。

幽静的石室内,只剩下岳金经一个人对着断了弦的琴。

琴,断了弦,还能弹么?

人,断了情,还能续么?

天儿……

岳金经闭上了眼睛,又轻轻地挣开,他是多么地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境啊。可是眼前的断弦告诉他:这是事实,不能变了。

叹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

只是,望着这一把瑶琴,他还记得,他和那个少年在一起,一老一少坐在一起陶醉于音乐之中的情景;还记得,他看着那个少年手持一柄木剑和木人拆招,输了生气的样子;还记得,他拿着那个少年的手指,在琴上第一次拨动琴弦,教给他弹琴的基本知识……

天儿,你回来吧。

……

隐约地,远方文啸天低低地道:“狐狸峰,银狐洞,白虎堂……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这一刻,他,不是纵横天下的大侠,不是睥睨世间的十绝隐士,不是一言九鼎的狐狸掌门,而仅仅是一个伤心孩子离家出走的老人啊。

眼前,渐渐地,渐渐地出现了文啸天的身影,从远方缓步走来,渐渐地走进了,清晰了,又走远了,模糊了,不,是我的眼睛模糊了,你没有走,对不对?

远方,文啸天身子一震。

文啸天仍然继续孤独地前行着,难道他这一声就注定要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着世间种种么?

蓦然回首,他已经站到了后山的一个悬崖上,向前望去,却是别有一番风光。只是,以他此刻的心情来看,多半是凄凉之景了。

狐狸峰独自傲立世间,在这山上,这个倔强的少年也是骄傲地站着。他忽然开始低吟了起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轻风,抚摸着啸天的脸庞,却抚不平他心口的深深的伤痕。春天,本应该是百花盛开,神清气爽之时,可是这春天的喜庆背后,却隐藏着无法掩饰的忧伤。蓝色的深深地忧伤,渐渐地弥漫开来,布满了天空,就连天空都变得黯然。啸天,是天空也为你伤心么?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望着悠悠天地,心中寒冰砰砰地撞击着心窝,心凉到了极点,只想喝几杯热酒解愁,踱了几步,不由得放声高歌。心中的惆怅,就像野草一样,深深地扎根在心里,怎么也拔除不掉,太阳的光芒虽然温暖,但是却温暖不了你的心,更驱散不了你心中的寒冰。他极目远眺,却远远望见一个颇为醒目的楼台,那不是望湖台么?

啸天的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望湖台上眺望西湖,思念白云的情形,心道:白云,白云,咱们两个以后还能再见么?他轻轻地倚着雕栏,好像自己只要不靠着雕栏,便要摔倒了一般,想起自己和白云在白虎堂中最后的短暂的相聚,当真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把伊人搂在怀里,可是,现在你还看得见她么?

狂性爆发到了极处,再也不顾什么,纵声大喊:“白云,你在哪里啊?”只听到四周山峰回答自己:“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更是凄凉。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好像喝个酩酊大醉,忘却凡世间的恩恩怨怨,可是,身上却没有一滴酒水,一提起喝酒,他又想起了在白虎堂中和徐旭畅饮的时光,还有那个给自己带酒的王一帆,哎,一帆师哥,一帆师哥,我一定要给你报仇啊。

忽然,有什么东西摩挲着他的身体,他知道那一定是卡卡,便轻轻地掏它出来,握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卡卡低低地揪鸣,好像在说:“天儿,别伤心!天儿,别伤心!”文啸天听它如此哀鸣,更加是悲从中来,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点滴泪,沉淀思念……

闭上眼睛,白云的绝世容颜又出现在了眼前,他低低地吟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啊柳永,你还可以为你的伊人憔悴,可是我呢?可是我呢?”

他心中激荡至极,嘶吼道:“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她么?便是再见到她,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了。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般待我?”他天生睥睨天下,傲视一切,此时更是狂性大发,再也不管什么,对着天空,高声咆哮:“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般待我?”

啸天!

抬头,望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握着“思召剑”轻轻地颤抖着,因为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它还不知道他曾经的主人已经死于非命了呢。

他开始疯狂地奔跑,只觉得只有跑的累死了,才可以暂时地解除心中的忧愁,但是,你可知道,过了一会儿,忧愁又会想云彩一样,散开又聚拢的。

腿上的伤口,臂上的剑创,都疼痛着,撕扯着啸天的神经,可是这时,啸天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只知道奔跑,向前,用力地奔跑!

也许,跑得快了,可以让沉重的心儿飞起来吧。

假如给我一双翅膀,可以飞出人世的苦海……

他跑着,跑着,但是忽然,直觉告诉他,前方有什么东西横亘在道路上。

他忽地一抬头,原来他已经到了一座山洞之前,山洞口上赫然是三个大字——“地心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派禁地“地心眼”了。

文啸天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奇异之处的禁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然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那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银狐洞。

岳金经仍然正在低声叹息着,可是正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是掌门师兄么?封十九求见。”岳金经叹了一口气:“封师弟,你进来吧。”封十九迈步走了进来。

“掌门师兄,你怎地如此伤心?”封十九看着满面愁容,就连眉毛都纠结在一起的岳金经。

岳金经并不答话,仅仅是叹了一口气。

“掌门师兄,你可是为了那个文啸天?”封十九问道。

“是啊,天儿那孩子本身挺好的……”岳金经低声说道。

“掌门师兄,你是一门之长,万万不可为了这么一个少年坏了身子啊。”封十九劝道,“这个文啸天自从入门以来,便是麻烦不断,他曾经用一只小虫子咬伤‘朝阳洞’的刘北川刘师侄,又用那个小虫子咬伤过‘雁荡派’的师侄。他还和‘破茧神功’有扯不清的关系……”

“不用说了。”令封十九想不到的是,岳金经竟然打断了他的话,在他的印象中,大师兄总是温文尔雅,从来没有这般无礼地打断别人的话过。他不由得怔在了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封师弟,对不起了。”他仍然是保持着那般儒雅的风度,继续道:“天儿那孩子虽然任性,可是本性还是善良的。可是他自从那次下山结识了毒龙教的那个什么羽潇之后,奇事怪事便一桩接着一桩,哎,好好的一个孩子……”

“若是我不让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下山去‘清溪洞’,也说不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可是我偏偏不肯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这才让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去‘清溪洞’。他又不知怎地,又和明教的妖人打上了交道。”封十九惊道:“明教?”岳金经淡淡地道:“他身上有明教神功‘乾坤大挪移’!”封十九不由得心中暗暗残酷,头低了下去,心道:掌门师兄真是厉害,不知怎地,竟然可以将文啸天身上负有什么武功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当真是万万不及的了。

“他陷入蝙蝠的包围之中,竟然还可以逃命。嘿嘿,天下陷入瑞婆婆的蝙蝠阵中的,哪个能逃出性命?天儿竟然可以活着从蝙蝠阵中走出,肯定是和什么瑞婆婆也有了交情。不知明教中人怎么想的,竟然把‘乾坤大挪移’这等神功传给了他。”

“后来,他又为了救‘蝴蝶门’的海棠姑娘,又和羽潇在一起许久,我估计从那时起,他恐怕身上已经沾染了太多魔教的妖气,便已经不能自拔了。哎,天儿啊天儿,是为师误了你啊。”封十九接道:“那个羽潇也真是狠下功夫,为了拉拢文师侄,他竟然不顾自己性命,跑到狐狸峰上来找他。只恨咱们没有趁机把他除去,终于是害了文师侄。”

岳金经道:“我本来以为这么是对他好,想不到竟然是害了他啊。我害了天儿啊。”

封十九道:“掌门师兄,你毕竟是一派掌门,可还须节制自己,不要太过哀伤了啊。”见岳金经仍然低头不语,便续道:“师父的大仇……”岳金经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封十九道:“也不知那文啸天逃进后山,会不会发现‘地心眼’?”岳金经知道“地心眼”禁制威力极大,若是功力不够,估计极有可能死在地心眼中,心中哀伤,竟然说不出话来。

“掌门师兄,我先去了,你自己保重身体。”封十九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石室中,只剩下岳金经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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