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关于蛟本性到底如何的答案,狐狸还是没有告诉裴云舒。
因为狐狸看起来害怕极了,他身上棕黄色的狐狸毛一根根竖起,双手抱在胸前瑟缩个不停,偏嘴上还在喋喋不休,“我就说那威慑万物的气势不是一般妖能有的气场,大人可真不愧是大人,原型也是这么的风流倜傥、威风堂堂,我此生唯一能和大人相提并论的,或许就是一双看美人的眼光了吧。”
他一路走来嘴巴不停,越害怕还越是要说,裴云舒只当过耳云烟,他一直在试图召唤青越剑,三师兄修为高,下山历练的经验不少,这等场面对他来说,裴云舒走了反而给他省了拖累,只是青越剑被魔修用捆仙绳捆住,也不知是否能挣脱。
还有那条发带,明明之前检查过了许多次都没在身上发现过,烛尤滴血认主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上出现。
他的思绪杂乱,狐狸说了半天,终于从恐惧中缓过神来,他拿着狐族特有的风流多情的上挑眼角瞧了裴云舒一眼,声音如空气那般的轻,“美人,你为什么要问蛟好不好色?”
裴云舒倏地一慌,随即又强行压下这慌乱,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专心看着一旁的草木,“心中好奇罢了。”
狐狸眯了眯眼,忽而转身一变,又变成了一个艳色绝伦的男子。他这会露出的应当是原貌,同春风楼里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的红衣女子天差地别,裴云舒好奇看去,不由心中赞叹,都说狐族多美人,当真果不其然。
见裴云舒看他,狐狸就勾起薄唇,修长手指从肩后勾起一缕黑发,缠绕在葱白的指尖,浓烈到了逼人的地步,“美人觉得如何,我是否也是个响当当的美人?”
狐狸的美是冲击的美,秾丽而妖异,他的眉眼上挑,狐狸眼够艳,俊美又混杂着几分侵略,自然当得上美人二字。
裴云舒点了点头,认真道:“你自然是美。”
狐狸喜得眉开眼笑,好似从裴云舒这里得到认同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美人就是美人,眼光和我一样不凡!”
裴云舒笑了,狐狸一直拿着余光瞥着他,看到他笑了之后,又咽了咽口水,忽而满面红晕地左顾右盼,“你们正道的修士,笑起来都这么仙气十足吗?”
裴云舒没听清楚这句话,待他再问狐狸时,狐狸却怎么也不愿意重说,反而和裴云舒说着自己的事,事无大小,巨细无疑的一点一点说着,连家中几口狐,怎么被那群花锦门的魔修发现的狐妖秘境也给说了出来。
狐狸叫花月,取之花容月貌之意。
春风楼的这处密道通往城外,山野无人,裴云舒不认得路,只能跟着狐狸在树木丛中走。
他上辈子太过于蠢笨,曾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能下山做任务的机会,可那时的小师弟也像如今一般不能下山,只能待在师父身边,他便也跟着纠结,心下羡慕不已,纠结来纠结去,到了最后,他索性也在山中留下,陪着师父和小师弟,还是没能下山。
现在想来,当初的纠结和抉择当真可笑极了。
一道破空声从耳后传来,裴云舒一愣,随即欣喜地转身,手刚刚伸出,青越剑就窜到了他的怀里,锐剑带着的战斗气息散开。
裴云舒笑弯了眼睛,他难得这么开心,握着剑柄抽出了剑,谁知刚一抽出,就看到了缠绕在青剑身上的发带。
发带见了他,激动地飞到空中吐出了一根金色的绳子,正是绑住青越剑的捆仙绳,在裴云舒没反应过来之前,它又碰了碰裴云舒的手腕,嗖的一下,顺着衣下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裴云舒手足无措,因为花月正在旁边看着他,视线跟着消失的白色发带往他的袖口里钻去,满脸好奇地想知道这发带能藏在哪里。
“云舒美人,那是大人变的发带吗?我怎么感觉气息不对?”
“蛟龙大人怎么跑你衣服下去了。”
不知道这发带在他身上时还好,一旦知道了,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裴云舒只能尽力忽视那根发带,将捆仙绳收好,转头去问狐狸,“多久能到狐妖秘境?”
狐狸道:“快啦!”
自密道出来,花月就带着裴云舒左拐右拐的在这一处山野中行走,步伐走得奇怪又诡秘,裴云舒紧跟着他的每一脚,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阵法之中。
阵法中的每一步都需无比谨慎,若是一步踏错,很可能万劫不复。
走了良久,眼前的景色忽而一变,山林退去,只见眼前一片荒芜空地,一道足足三丈多长的石碑深深竖在二人前方,碑上刻着大气磅礴的四个字:“狐族秘境。”
裴云舒看着这四个字,这块石碑不知经历了多长的时间,但其上的灵气却还格外嚣张,蛮横刺入闯入者的眼中。
狐狸也被震了一下,“我狐族老祖这一手字当真好看。”
他想了想,抬手在空中一挥,一面水镜平白出现,镜子里面正是阵法外的景象。
裴云舒在镜中见到了三师兄,三师兄面色乌黑,手中攥着剑。他眼睛沉沉地看着前方,指尖捏了道传音符往空中送去,在他不远处,就是眼睛微眯的邹虞及花锦门众人。
不需要多想,裴云舒就能知道三师兄将这传音符给了谁。
无非就是大师兄那儿一处,师父那儿一处。
裴云舒忽而由心到外地生出一股焦急,好似他晚入了这秘境一步,下一刻凌清真人就会带着滔天兽降临到他的身边,再冷着脸将他送回师门。
裴云舒道:“进吧。”
狐妖,“什么?”
裴云舒侧头看他,乌发从肩侧滑落,眉眼温丽而宁和,唯说的话既轻,又藏着万马千军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