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的。”石达开不想对石镇吉隐瞒什么,一世人两兄弟,有些东西是一定要公开的,没必要藏着抑着,说:“就是冯玉娘,在我们那帮住过一段时间的冯玉娘。”
“我知道玉娘姐姐。”石镇吉说了这句话之后,见鬼般的看着石达开,说:“你把香草送到贵县,就是送到玉娘姐姐那里去!你也真想得出来,让你的小老婆帮你带大老婆。”
“什么?让小老婆养大老婆,天下还真有这么有才的事!阿达,你真是了不起。”朱子云也大笑起来。
“我觉得很正常。”石达开说:“我石达开认可的人,一定也会认可我做的一切,人与人之间,贵在交心。冯玉娘知道我的一切,知道我在家里还有正妻,她也心甘情愿做我的偏房,我从来就没有欺骗过她,将来也不会欺骗她。”
“我知道了!”石镇吉说:“玉娘姐姐之所以来到那帮在我五伯家住了一个月,还跟香草好得像姐妹,就是来证实你说的话真不真。”
石达开只是笑笑,没有解释,这种事,怎么理解都是可以的。
朱子云听了石达开的话,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很认真的看了看石达开,赞赏的点点头,果然,这个石达开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与人相交,很有讲究。一旦深交,就是坦城相待,绝不藏私,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是一个可以深交的人。但是,往往这种人,恨一个人也会刻骨铭心,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们今天说到的那个冯云山,我的人也打听到一些消息,有没有兴趣听。”朱子云跟石达开喝了两杯酒后,看到没有什么大家都关心的话题,又无话找话的找了一个。
“冯云山?”石达开想了一想,才想起是谁:“想起来了,就是我师父来桂平要打听的那个家伙,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角色,说来听听。”
“那个是拜上帝会的人,籍贯广东花县,是拜上帝会教主洪秀全的表弟,也是他的教会里最主要的跟随者,从道光二十四年到桂平传教,已经整整三年。紫荆山的肖朝贵杨秀清都是经他的手发展起来的会众。”朱子云说:“这个人读过一点书,做事也很扎实,他在紫荆一带,带着贫民互助发展,在贫民中有很高的威信。九月份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鬼摸了脑袋,带着一伙山民去各镇砸庙,砸社庙文庙树真神上帝。社庙文庙砸了就砸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弩滩边把甘王庙也给砸了,这一下,砸出了鬼。甘王,原名罗应,武宣人,是南**时宋王刘裕手下大将,封为护国大将军。后人请之为神,在黔江最险要的弩滩边修建了一座三进的大庙,请甘王镇水护船。这个河神庙也没有惹着他冯云山什么,他居然不分清红皂白就砸,打伤了庙祝,砸碎了甘王石。当地的老百姓不干了,与冯云山的拜上帝会众打了起来,船上的船工和护卫也加入了打击冯云山的行列,很快就把他的会众驱散,把冯云山捉拿归案。”
“冯云山被捉后,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干将曾云正、曾玉景、曾观澜正在积极筹措资金,愿意赔偿庙里的损失,给甘王重铸金身,浔江府的态度是,只要把庙里的损失赔偿到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冯云山也可以放回去。”朱子云说:“快两个月了,那边的庙宇已经修复得差不多,应该这两天就会放他出来。”
“这些人也真是,好好的甘王庙也去砸,真是无聊之至。”石达开说。
“那座甘王庙我听我阿爸说过,很灵的,香火也旺,他们估计是想去抢庙里的钱,才向那家庙下的手。我估计,这件事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决,象州武宣桂平那些船上人家,很信甘王的,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石镇吉说:“朱家航运进入黔江的时日尚短,估计朱大哥还不知道甘王在这条河上的名声,我只能说,他们敢对甘王不敬,以后就别想在武宣象州一带立足。”
朱子云也吓了一跳,这个消息很重要,或者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在黔江航运上打出一点朱家的名声。只不过没有声张,而是一边跟石达开喝酒,一边盘算,让谁去把冯云山这班货再整一整。
石达开也觉得冯云山这种不分好丑的乱砸有点不可理喻,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多,今天砸一点明天砸一点,真要到哪一天想起要用的时候,就后悔了。更何况仅仅只是为了宣传自己的**作噱头,就更不应该,看来这个拜上帝教还真是个如假包换的**。师父为了这个无聊的冯云山,落得个劳役之灾,真是跟倒霉的人玩会跟着倒霉,自己必须离这个拜上帝教远一些,省得受池鱼之灾。
把石达开石镇吉送到客房,朱子云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人集中起来,讨论怎么样再玩这个冯云山一把,不为别的,就为朱家航运在黔江上树立一个好名声。
诺大一个朱家航运,有识之士还是有的,朱子云的七八个心腹在会客厅里一坐,外面的门轰然一声拉上,房上也加了人。看到这个架式,都心里有数,他们的少爷小老板又要动谁的脑筋了。
一说起冯云山这件事,老管家就笑了,他说他一直等,等着少爷出手,终于等到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做工作,不让浔州府那么快放冯云山,逼得他那些下属差点疯了,出这个主意的曾云正家本来还有点财产,被象州的船民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活活烧死在屋里,他自己也废了,每天就会去甘王庙下跪,什么事都不做。一个叫卢根合的更惨,因为是他亲手打烂那块甘王石,一块从黔江里捞起来的、极像甘王真身的天然巨石,被人活埋在甘王的新造像下,让他做永远的乌龟,驮永世的碑。
在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朱家航运的声音。老管家说,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他就去浔江府,让人放冯云山出来。
朱子云大笑,朱家,在任何的时代,都必须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