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乡长不太明白的指指门外又指指自己,最后还是明白了石崇元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第一次端起茶杯,向石崇元奉茶。
“一会此人必定要回来理论。” 石崇元说:“老大人是不是先备一个文件,免去此人的文书一职,盖印即生效。”
“好好好!”亲自写了一式几份任免文件,就等盖印。
石镇吉和石达开跟在文书的后面,来到文书家中,这是一栋新盖的小院,家里没有人,铁将军把门。打开门锁,走进门里,左边堆了一些农具,右边是个不小的鸡舍,堆了不少的稻草,里面是个承水的天井,天井的两边是厢房,中间是堂屋。
来到堂屋中间,文书让二人稍等片刻,自己走进了后堂房里。
石镇吉两步窜到门口边的鸡舍旁,从怀里掏出火媒子,一吹,火着了起来,随手往稻草上点着,顿时,浓烟滚滚而出。石达开一把推开后堂房门,着急的叫道:“不好了,着火了!”
文书吓了一跳,手里的印也掉了下来,三步两步冲了出去。石达开把印捡起,擦干净印上的灰尘,放进自己的衣兜里,也跟着走了出去。
火并不大,而且石镇吉已经在手忙脚乱的救火,拿着稻草往火上打,越打火苗越高。文书操起一个木桶,在天井的大水缸里舀起几桶水,扑向火堆,火很快就扑灭了。当他松下一口气时,才发现,两个小伙子已经不见了。他冲进后堂,那张需要盖印的文件还在,再一看,掉在地上的印不见了。
文书顿时魂飞天外,一声怪叫,就往刘乡长家里冲去。
冲进刘乡长家,看到刘乡长正在盖印,两个小伙子站在堂屋门口,一脸淡笑。
他两步冲向刘乡长面前,想要夺下刘乡长手里的印,石镇吉一伸脚,正好勾在文书的后脚尖,文书“哎哟”一声,双手在空中乱抓,一头栽在刘乡长的脚下,下巴磕在地板上,血流了出来。嘴里兀自叫着:“我的印!”
“印暂时放在我这里,这是给你的,你自己拿回去。”刘乡长拿出一张免职文件交给文书,文书看了一眼,也不管下巴还在流血,高声叫道:“凭什么,我有什么错!”
“你的问题,我会上报县衙有司,另案处理。”刘乡长说:“你必须说清楚你那个新院子的资金来源,如果说不清楚,你就等着去牢里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文书如同一条被抽了筋的狗,瘫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刘乡长让几个乡丁进来,把文书扶了出去。至于是不是上报有司,他也只是说说,只要文书会做,他也会做,有时候,做事不能太绝,所谓做事留条线,将来好相见,老祖宗的思想还是很有道理的。
很快,中里村的里长也来到乡长家,乡长把三张由里长代管乡里印章的公文件交给他,让他负责通知上里和下里两个里长。今年,如果有什么事,就请他们辛苦一下,去平田盖章。中里里长吃惊的望着石崇元,这位是什么来头,竟然上任第二天就接管了整个北山乡。
一行人走在返回那帮的路上,两匹马背上的东西,换来了一个官印,不知道是否值得。听完石达开抢印的过程,石崇元说了一声:“你们可把人家文书给害惨了,人家跟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这样对待他,我真的有点于心不忍。”
“五叔,龚先生讲课文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们只是恰逢其会,也有没有选择的。”石明开宽慰说:“做官做事,经常会做一些违心的事,说一些违心的话,你老也不必太过介怀。”
石崇元很认真的望了石明开一眼,这个孩子,七岁时就接到家里来养,不知不觉,他也长大了。在石崇元的心中,石明开比石达开更象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来在自己家,任劳任怨,什么活都干,就是不把自己当正经主子,现在,居然可以来开解自己了。
“明开,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石崇元说。
“五叔你说。”石明开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他五叔的话。
“你看我接手这个里长,千头万絮乱如麻桶,你兄弟阿达和镇吉又不愿意帮我,我只能求你留下来,帮我。”石崇元说得很恳切:“我算了一下,我们这一里,一百一十八户有九十几户是军属,不用收税粮,也不用做徭役,要征税粮的只有二十多家,工作不多,上面的补贴不少,够我们用。我们只要把那帮圩做起来,把河运搞进来,好日子马上就会来。过年把,我们把事情理清楚,就给你找一门媳妇,也好把四哥家这一脉光大起来。”
石明开心里不愿意,又不能拒绝,望着石达开和石镇吉,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帮自己说说好话。谁知道这两个损友只管自己说话,假装没有看到他,更装着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石明开想了想,五叔说的未必不是道理,自己这样做也能混出个人样。北山里多少人都这么过,自己也能过。于是点点头,答应了石崇元的提议。
看到石明开一脸的愁容,石达开和石镇吉竟大笑起来。石明开气恼的抓起河滩边的沙子,往他们两人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