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厉害。”老茶头收好茶壶,给伊克坦布端了几个烤红薯出来,放在桌子上,烧红薯的香味立即弥漫开,让整个茶寮里的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去年石敢当在东岗打流民,一人独挡十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老茶头说:“昨天我是亲眼看到,这才是真正的石敢当,一刀捅死一个,一脚踢死一个,还有一个,如果不是有人打破,只怕也难活。”
“按你这么说,昨天就是石敢当一个人跟那些人斗?” 伊克坦布的一个随从问道,这是本地人,不显眼,如果是伊克坦布问,那一口京片子一出声,就成了第二个热闹点。
“不,一个人肯定不行。”老茶头说:“是一伙人,为首的是上回打流民的北山所民团把总石龙泉。”
“你怎么知道是石龙泉?”随从再问。
“别人不知道,我肯定知道。”老茶头卖弄的说:“那个跟男婆子说话的,他自己说叫石敢想,其实就是石龙泉的**儿子,我们这一片的人都知道,石龙泉的手是归他儿子用的,他这个儿子叫石镇吉,心灵计多,一肚子尽是花花肠子。”
另一个随从轻轻告诉伊克坦布,所谓的男婆子就是从广东流窜上来的西江道堂主周元清,是天地会大哥郑续的娈童,眉清目秀,三分像男人,七分像女人,手里的武器是一把铁骨折扇,为人阴毒。
“你到底看没看到昨天杀人的场面,讲了这么半天,不入正题。如同嫖婊子,尽在旁边摸来摸去,就是不让入港,你个狗日的想把老子憋死。”一个粗鲁的汉子叫了起来。
“想听?”老茶头问。
“想听。”粗鲁汉子回答。
“那再来一壶茶!”老茶头说。
“再来两壶也行。”粗鲁汉子从荷包里又摸出几个制钱来。
“这个老茶头,很会做生意。” 伊克坦布拿出一块碎银子,大约有一钱左右,让随从交给老茶头,随从说:“这个给你,听你讲故事。”
老茶头大喜,说:“那我专门讲给你听?”
旁边的人不干了,骂老茶头奸,不要脸,还有人说给钱的都没有撵他们走,老茶头凭什么不让他们听。伊克坦布的随从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噪,对老茶头说:“大家一起听,热闹,你还想卖多少钱,一并说出来,如果这点银子不够,我们再凑凑。”
老茶头讪讪笑着:“够了够了,我这里是卖茶的,又不是说书的。”
在老茶头的故事中,伊克坦布完全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他知道,故事里的石敢当石敢斗石敢想都是伪名,都是民团把总石龙泉的属下。这次战斗,不是民间的械斗,而是民团对天地会贼众的一次清剿。北山所民团,是属于浔州镇抚使下属的民间武装机构,也叫做乡勇,行政上归浔州镇抚使,军事上则由黔江协统一调配,这件功劳,周凤岐有份,自己也功不可没。一定要好好策划策划,向广东都统乌兰泰大人报个大功。
随从从身上摸出四五张绘成的图案,让老茶头辨认死的是哪两个,老茶头一眼就认出来一个手执三节棍的男子和一个壮实的大块头。告诉伊克坦布,大块头被一刀捅死,三节棍被一刀削断四根手指,然后一个连环飞脚踢在胸口,吐血而亡。
从茶寮出来,一行人走回船上,伊克坦布的随从告诉他,这两个都是天地会的重犯,一个叫麦天,一个叫欧地,都是悬赏千两赏银的角色。另一个随从恨恨的说,这个石龙泉这回发达了,有两千两银子进账,以后有好日子过了。伊克坦布笑着说:你要是眼红,也去找两个天地会的红棍杀了,赏金照样有。
随从笑着说,别说去杀红棍,这辈子不要遇见红棍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