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包御史会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那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敬佩老先生耿直,只能帮到这儿。
食指轻敲手背,皇帝的眼眸不辨喜怒,国库捉襟见肘,他听陆徵唠叨过几句,没法节流,那就只能开源了。
“都传到你耳里来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如此,你便代朕暗访下盐业。”
陆见深下拜应是。
是夜,父子俩齐聚在书房内,盐业利益惊人,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是个烫手山芋,同时也是立功的好平台。
儿子想趟这摊浑水,陆徵是赞成的,有实实在在的政绩才能立足朝廷。这趟差事办好了,外人看他就不再是尚书和公主子,而是他自己陆见深。在皇帝那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齐王在江浙多方经营,陛下想动盐业,未必没有这个原因。”陆徵提点。
陆见深点头,“儿子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调查时势必有所侧重,齐王旧部是重中之重。齐王被圈禁,那些党羽也该剪一剪,免得惹是生非。
三日后,陆见深微服出京,同行的还有锦衣卫,直到四月底才归来。
同时江南官场地动山摇,波及京城。
陆夷光都有所耳闻,落马的人家里还有两家与他们家有些关系。
第一家是杜家,杜若之父身为盐运史的杜大老爷深陷其中,杜阁老自请教子无方辞官,在齐王被圈禁之后,他就在为自家找后路,只不等他找到后路,陆家就磨刀霍霍,或者说是皇帝。
皇帝再三挽留,最后赐下良田黄金,君臣好聚好散,看在杜阁老还算识趣的份上,皇帝只罢了杜大老爷的官,没有再追究下去。
去年杜二老爷丢了官,今年杜家品级最高的杜阁老和杜大老爷也成了白身,赫赫杜家只剩下几个芝麻官小辈,元气大伤,前途一片灰暗。
另一家是夏家,夏家祖籍扬州,夏大老爷在临安为官,他比杜大老爷陷的还深,最后落得个抄家下狱的结局。
夏老夫人听闻噩耗直接撅了过去,醒来之后泪流满面,“报复,这是陆家蓄意报复。你姐姐命都赔上了,还不够吗?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夏兰彤茫然无措,大姐说的事里并没有这一桩,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不可能记错的。巨大的惶恐淹没了她,那其他事情还做得了准吗?
夏兰彤死死捏着手指,不要自己吓自己,福王薨,皇帝遇刺这两桩事情都应验了,姐姐说的事都应验了,剩下的也会应验的,祖母和父亲已经相信她了。
“彤儿,彤儿!”夏老夫人突然大叫夏兰彤。
夏兰彤连忙抓住夏老夫人苍老干瘪的右手。
夏老夫人的力气大的惊人,抓着夏兰彤的手背上鼓起青筋,浑浊的双眼里射出摄人的亮光。他们夏家还没有倒,他们知道燕王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太子和靖宁郡王都将在这一两年内先后去世,齐王又被圈禁了,皇帝只剩下燕王这个成年儿子,他会是新君。他们手上的筹码足以在新君跟前占得一席之地,夏家还有翻身的机会!
夏兰彤顾不得疼,迎着夏老夫人孤注一掷的视线点下头。
夏家其他人不知道这对祖孙打什么哑谜,有那心急的忍不住问了,却未得到答案,怨恨彷徨之下口不择言,“大姑娘要是安分守己,哪来今天这等祸事。”
起码陆家能帮他们说说好话,甚至都不可能遭这一劫,哪个当官的干干净净了,只看查的彻不彻底。
在他们看来,他们夏家是被陆见深打击报复了。
还真不算是,陆见深并没有主动出手,可架不住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他朝夏大老爷下手,见陆见深没有阻止,自然心领神会。
夏家都杜家折了进去,还是折在陆见深身上,难免会引起一些人非议,觉得陆见深在蓄意报复。加上一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使得陆见深的名声蒙上了一层阴影。
陆夷光气得不轻,他们要是不犯法能沦落到这地步吗?大哥依法处置还有错了。
对着这些气得陆夷光咬牙切齿的流言蜚语,陆见深一笑置之,无关痛痒的东西罢了。
他离开近两月,交差之后,皇帝给了他五天的假期休息。
“大哥,我及笄礼你都没参加,你陪我出去打猎当补偿好不好。”陆夷光觉得还是避避风头为好,留在府里,少不得有人上门打探消息。
陆见游附议,“反正大哥你有五天时间,我们去烟霞山怎么样,还能在那儿住几天,听说山上桃花开的正好。”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陆徵也觉得长子避一避好,遂点了点头,“去散散心也好。”
陆见深便道,“倒是有一阵没打猎了。”
陆夷光欢呼了一声。
第二日,陆家三兄妹便出发前往七十里外的烟霞山打猎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