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错了吧，那可是个憨傻的！哪有傻子来读书的！”

“要我说，咱们私塾的束脩就该提得再高些，现在的门槛太低，真是什么人都来入学了！我可不想跟个傻子当同窗，说出去惹人笑话。”

这话说得越来越过分，薛时也隐隐猜到这些话是针对他的，弱弱拉了拉甘棠的衣袖，像被欺负的小猫似的站在她身边，小声道：“娘子，咱们回去吧，他们好凶。”

甘棠最是看不得薛时受欺负，当下便要好好教训下这些半大小子。

没想到竟还是那小黑胖子主动送上门来，肥胖的身躯向后一靠，“傻子，你也是来读书的？”他显然是这群少年中的“意见领袖“，他这一问话，周围少年们都噤了声，像看戏似的望向这边。

薛时重重点了点头。

他这一点头，少年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小黑胖子更是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胖胖的胸脯一上一下地耸动。

“一个傻子，来上的什么私塾！”眯眯眼趁势讥讽一番，“怕是连启蒙的<千字书>都背不下来吧！”

“别说<千字书>了，我看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说不清！”

薛时虽缩在甘棠身边，但仍朗声反驳道：“我叫小石头！”

甘棠的心像被猛地扎了一下，眼见着小黑胖子笑得愈发前仰后合，她轻拉着薛时的手，低声道：“走，咱们回家。”

“走什么走，先生还没来呢。”秋三娘泼辣道：“不必理这些泼皮，还没锦林一半聪明，任他们考个二十年三十年，也一样考不上秀才。读书的本事没学着，不入流的嘴人功夫倒是修了不少。”

“咳咳……”秋三娘话音刚落，老童生便从后院绕过来，想必是听到前院喧哗，便提前来了学堂。这帮半大小子见老童生一来，纷纷收了手中图画册，乖乖地坐在位上，个个作出一副潜心向学的模样来。

秋三娘对着那帮少年冷哼一声，接着对老童生说明了来意。

老童生捋了捋胡子，为难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按照私塾的规矩，人人要答一张卷子。”老童生接着摇了摇头，“这张书卷虽都是启蒙读物，但对于不通人情常理的憨傻之人来说，还是难度过大了。”

“老爷子，可否通融通融，本就是来启蒙……”

“我们做便是了！”

秋三娘和甘棠同时出声，意见恰好相悖。

两人对视一眼，甘棠紧握着薛时的手，她本意就不愿薛时来学堂念书，正巧老童生设了这门槛，且做了卷子早点回家便是。也省得受这帮半大少年的气。

薛时也点点头，“娘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卷子放在小木桌上，薛时将小包裹解开，手拿一支猪毛笔，沾了墨便开始答卷。

四周那帮半大小子早已按捺不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只等着看这傻子出洋相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