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悬崖边上,立着一座孤亭。悬崖之下是海,悬崖之上却不见海,自然也无浪涛之声。
一个老和尚坐在孤亭之中,遥望远方,唯有云海。
小和尚将安宁带到之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安宁走向孤亭,行礼道:“晚辈安宁,见过法师。”
老和尚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安施主可是见过贫僧那位师兄了?”
安宁点头道:“有幸得见两次。”
老和尚转过身来,示意安宁上前落座。
亭子中只有两个蒲团,一张桌子,座子上摆着一盘棋。
安宁走进亭子,在老僧对面的蒲团坐下。
老和尚问道:“安施主可能看懂此局?”
安宁看了棋盘一眼,摇头道:“晚辈不懂棋艺,也不知棋义。”
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自己盯着棋盘道:“这是师兄下山前与贫僧所下。”
安宁顿时皱起眉头。
老和尚接着又道:“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执念太深,安施主不必介怀。”
安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安宁不说话,老和尚也没有开口,半晌后,安宁突然想起顾倾城拜佛之时说的话,不免联想起那位玄名法师,似乎当初他也提到过“心安”二字,便问道:“在大师看来,何谓心安?”
老和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子不妨问问自己,内心是否平和?”
安宁一愣,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再次问道:“怎样才算心气平和?”
老和尚微笑道:“无仇无怨,无我无他,无欲无求……四大皆空,便是心安。”
安宁摇了摇头。
老和尚笑着道:“既有不平,又如何心安?”
安宁起身行礼:“多谢大师指点。”
老和尚摆手道:“施主之道,便是不安,无需问佛。施主之心,即为不平,何求心安。阿弥陀佛!”
安宁再次行礼,走出孤亭,心情舒畅不少,此行可谓受益匪浅。
顾倾城已经登到山顶,此刻正站在一棵苍松之下,闭着双眼,感受着佛门圣地的庄严肃穆,倾听佛音呢喃。
安宁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顾大小姐这是要舍弃凡俗,无他无我,皈依佛门?”
顾倾城睁开双眼,瞪了安宁一眼:“你懂……什么。”
安宁笑着道:“为啥不是你懂个屁?”
顾倾城脸色微红,神佛见了,怕也心动,可惜安宁不是神佛。
顾倾城好奇道:“听说天禅寺的神僧找你,说了什么?”
安宁随口道:“反正跟你没关系。”
顾倾城撇了撇嘴,不再自讨没趣。
安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一声:“忘记问大师兄在哪里了。”
顾倾城微微皱眉,此时此刻,她似乎才突然想起,这家伙离开沧澜山之后,就要去北台州了,也似乎此时此刻,她才突然想起,他们是仇人,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
原来,所谓求个心安,并非真正心安,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安宁不死,如何心安?
安宁却继续道:“沧澜山风景不错,身边还带这个大美人,不好好游览一番,似乎说不过去。”
顾倾城原本想说再好的风景,有你在,也是大煞风景,只是忍住了没有说。
原本放空的心情,在这家伙出现之后,顿时又被塞得满满的,一下子就回归了现实。
安宁走在前面,顾倾城便跟着,不像仇人,倒更像一对游览山川的情侣。
顾倾城突然问道:“若是没有我弟弟的事情,你说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安宁一愣,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倾城,然后摇头笑道:“没有你弟弟,我们根本不会认识,我跟你,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顾倾城点了点头,她知道安宁的意思。
没有那场截杀,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自然不可能跟安宁这样的人有所交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同行,如此深切的了解对方。
安宁笑着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被我如此虐待,因恨生爱,喜欢上我了吧?先说好,我可是有心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