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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语

悠长而陌生的长街,一抹芳迹慌慌前行,凄凉无助的声音传遍了四周,一个趔趄,如玉的女子摔倒在地,雪白的宫裙上沾染上灰尘,撕裂出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迹渍染了裙裾,别样的殷红…

林婉儿柔弱的身子蜷曲在一块儿,楚楚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呜呜,叶寒你骗我…”

“你在哪里,婉儿好怕…”

小声的啜泣,粉嫩的唇瓣噘起,抽动着两片莹然的鼻翼,林婉儿努力着抚上自己的唇角,试图抚平,却发现怎样都做不到。

这一刻,她才发现了自己对叶寒不寻常深深的依赖…

……

“婉儿!婉儿!”

癫狂一般拼命寻觅着,额间的冷汗不觉汇聚在一起,流入了他碧绿的瞳目中,诡异的三茎草纹样灵活舞动起来,忽然,叶寒倍受折磨的身躯一阵止不住的颤抖。

“可恶!你给我动起来啊!动起来啊!”

叶寒发觉他的身体猛然间不听使唤了,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竭尽全力控制全身仅能动弹的牙齿,奋力咬向了自己的舌头。

剧烈的痛感让他精神猛地一震,嘴中的咸腥仿若为他注入了一剂强力的药剂,他挣扎着爬起,摔倒,再爬起…

竭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气力,用脑袋不停地往前拱着,哪怕前进的仅是一厘一毫…

叶寒抖筛似的身体遽然间没了声息,柔和的碧光不复存在,转而为一片耀眼的绿芒,刺目而绚烂…

“这副躯体终究还是——太弱了麽!也罢!”

邈邈声袭来,叶寒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无搀自起,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踽踽朝着一处走去,缘由无它,他在那一隅感知到了来自宿命的召唤,指引着他一步一步,竟同他初次至林婉儿隐居之所毫无差厘。

殊不知,就在叶寒躯体中传来那莫名声响之时,九幽界的最深处——

阴阳猝然颠倒,暗红的天空血云涌荡,长空中一轮血色的月遽然破裂,一全身隐匿在宽大血红色长袍中的人暴躁的来回走动着,偌大的九幽整个在瑟瑟发抖,通体由獠骨制作而倍显狰狞的朱红王座上,一只槁木血红色手掌突兀捏住了骨座上的一尊颅骨…

“君诸!本尊找了你千万个月落星移,桀桀桀,终究你还是现身了…君诸!君诸!!”磨砂般刺耳的声音弥漫在整个九幽之地。

骨座上的颅骨猝然崩裂,化为齑粉指间倾泻。

两行血泪汩汩流下,座下众臣谁也不知九幽之主这般喜怒无常究竟为何,只知恭敬跪伏在地,浑身战栗,任他雷霆震怒,不敢抬起头来…

“叶寒…”

弯翘的睫毛上挂着清泪,垂首向暗壁,柔弱的身子仍在轻微地颤抖着,不知是未从方才的阴影中走出,或是因为她口中不住呢喃的叶寒还没出现…

倏然,她紧紧埋在两膝间的秀首有所感应地抬起,一抹踽行的身影映入了她祈盼模糊的眼帘。

若似春华忽至,凝霜释融,泪痕犹存的玉颊上一抹嫣然绽放,决堤的泪珠放肆流逝,她惊喜的朝那处奔去,忽略了膝上的伤…

就在她即将坠地之际,那踽行慢缓的身影却如一瞬,须臾间将那倾倒的玉人儿抱在怀中。

“叶寒,叶寒…”

细语软喃间无不吐露出对叶寒的无限依赖…

“对不起婉儿,我不该将你抛下,让你独自一人,对不起,我明知精灵仙子般纯净无瑕的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不知这尘世间的险恶诡谲,我仍那么愚蠢自私。”

“当我知道你想去山下时,我本能觉着不妥,可一看见你那双无邪祈求的双眸,我起初打算拒绝的话语竟像是鲠骨在喉,如何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么,先前我总是徘徊在一个梦,梦中总有一抹渺茫的身影仿佛在无言地注视着我,说来也怪,一看到那道背影,我冰封了十几年的心竟有些复苏的迹象,那一刻,我的身是暖的,我的心也是暖的”

“呵呵,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怎样到达你那儿去的——明明是第一次见你,却始终觉得很久之前便与你相识,许久许久——你说奇怪么”

“空中飞舞来的梨花瓣,我刚将它拿捏在手,我便直觉地觉得它肯定就是那位一直徘徊在我梦中的女子赠的,呵呵,你那样不小心,只顾着捂住自己的脸颊,却忘了遮掩住遗留在外的裙摆…”

“双亲辞世后,孤身一人的我早已忘记了该怎样笑,是你,让我重新有了笑的能力”

“后来,那不知度了多少年月的苍青蟒蛇盯住我怀中你赠与的雪梨花,我明知它并无伤我之意,身体,却是不由地动了”

“苍蟒之毒流遍全身,我全身麻痹,甚至连抬动手指的微末力气都没有,可一看到你因为不开心而嘟起的唇,很奇怪,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不自主便抚上了你的唇”——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麽?”

“当我看到你停在车前,天真的劝说那些人不要再开车的时候,很想笑,可你距离车前仅仅毫厘,我的心中充满了惧怕、恐惧,我怕你受伤,怕仙子般不染的你因为我愚蠢至极的一句话奋不顾身而受到伤害。”

“回来时看不到原处的你,前所未有的心悸,那一际,我的心口仿佛被刀子狠狠的割了一刀,难以承受之疼,尤甚于醒来后一直盘旋在我身上痉挛的痛”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的眉间总是纠在一块,你可知每当我看到你,我身上揪心的疼痛总是会无端减轻了许多”

“我从不信宿命,夙缘却是将你我绑在一块儿,失去你,将是我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婉儿…”

叶寒紧抱住林婉儿的双手力道在加大,伴随着他的话语,他灼烈的目间道道热流,不经意润湿。

“你第一次说这么多”

林婉儿忘记了哭泣,水润的眸间睁得大大的,她没曾想先前沉默寡言的叶寒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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