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死一个人和死一群人没有多少差别，你现在其实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这证明你其实还是一个人。”

洪非脸色一黑，我不是一个人，难道还能是条狗吗？

“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古一反问：“人的定义是什么？”

洪非眉头一蹙。

古一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直接看着下方的城市废墟说道：“他们都是你试错的代价。”

洪非冷笑，不予认可。

古一也不予置评，而是忽然询问：“你应该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不，完全不想。”

“真的？”

“是。”

“也好，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注定要因你而死。为你目前的沉思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就是他们存在的理由。”

洪非顿时蹙眉，跟着他又一次反驳道：“我不觉得这是命运，没有谁天生就是为了成就别人，也没有谁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谁而死。”

古一淡笑：“你要为他们打抱不平？”

“荒谬。凭什么？”

“他们因你而死。”

“那是他们运气不好。”

“不好的运气，也是你带给他们的。”

“那又如何？”

古一摇头，故作讶然地道：“我没说要如何，不是你先问我吗？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分出了两个方向而已。”

“我什么时候问你了？”

“三个小时以后。”

洪非沉默下来，眼中不同的神色翻涌不定。

古一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等待着。

“他们还是死了更好，这样谁也不用心烦了。”洪非突然说道。

古一却听得笑出声来：“龙王这是想要逃避？”

洪非不理她的调侃，转而问道：“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这需要理由吗，你难道不是守护地球的正义的魔法师吗？”

“我确实有守护地球的责任，我也确实做得不错。但要说正义，愧不敢当。”

古一太直白了，直白得连洪非都突然感觉自愧不如。

她接着又道：“我今天可以拦住你，但以后你或许会作出更糟糕的事情，你以为你今天造成的一切很可怕，但你别忘了世界上还有远比这恐怖无数倍的事情。”

洪非：“你到底对我知道多少？”

古一笑而不语。

良久，洪非叹声道：“我不是容易心软的人。”

“我知道，但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心软，而是同情。”

“嗯？”

“你只是同情，却没有后悔。”

“嗯。”

“如果有人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是。”还能顺便赚一波身体强化和技能卡。

“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发现没有办法解决。”

“没错。”我才不会自杀谢罪，更不可能向任何人承认或者请罪。

“与其被眼下的烦恼困扰，不如从现在开始尝试着换一个方式。”

“比如？”

“我不知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洪非闻言不禁一笑，一番交谈后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他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会阻止我，甚至杀了我。”

古一摇着扇子说道：“你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仍旧是那么的直白，但洪非听着却没有半点不适，反而一阵舒畅。

人活着，就得有价值。

少顷，洪非的目光彻底坚定下来：“两边的路我都不选，我偏要走中间！”

“两边的是方向，不是路。”

洪非皱眉转头，却发现古一已经走了，身旁只有最后一簇火星迸发后快速隐没。

洪非也认为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人。

那古一呢？她还是人吗？是他想象的那种定义下的人吗？

可一念至此，又一个问题突然衍生。

是不是人，真的重要吗？

“老板，核弹还要发吗？”大头的询问突然在耳边响起。

洪非久久不言。

最后，他忽地笑了一声，继而以一如既往洒脱的语气说道：“不了，我怕把这些人吓死。”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下方侥幸得存、喜极而泣的人群之中。

当他转眼看向别处之时，不由地嗤笑一声。

只是，不知他笑的到底是下面那群人，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