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虞安心在医院卧床保胎,一日三餐由席家的保姆阿姨送来。下午偶尔还有加餐,是裴悠悠亲自送来的。裴悠悠一般会在病房里陪她聊天解闷,到时间了就回家,临走前问清她想吃些什么,第二天再送过来。
安致和知晓女儿住院后,带着尹老师前来看她,问起她怎么好端端的怀个孕差点流产。
安初虞没说与席筝争吵那一茬,只说前段时间赶通告累到了,没注意身体状况。
安致和叹口气,望向席筝,一副责怪的语气:“自己老婆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怎么当人家丈夫的?”
“是我的疏忽,没照顾好虞虞。”
席筝诚心认错,没替自己辩解一句,纯属是他这两天受气习惯了。裴女士稍有不顺心就拿他说事,家庭地位可谓直线下降。
安初虞皱了皱眉,制止的口气喊了声:“爸——”
安致和一对上自家女儿就没辙,再多的话也咽回去了,她正养着胎呢,不敢惹她不快,对孩子不好。
尹眉也在一旁打岔,生怕安致和冲席筝发火:“席先生还年轻,不懂这些很正常。”她关心起安初虞,“孩子几个月啦?医生有说要住院多久吗?今天你爸临时叫我过来,没来得及给你炖点汤。”
安初虞清楚她的用意,一一回应:“两个月不到。医生说先住院一星期,之后再看情况。家里的阿姨每天都有送汤过来,我都喝不完。”
尹眉笑说:“孕妇是要少食多餐的,喝不完别勉强。”
安初虞:“嗯。怎么没见丁蜜?”
“她啊,高考结束就成小疯子了,跟几个同学跑去云南旅游,听说下一站要去xz,还想去青海,管不住她。”尹眉边说边掏出手机给她看丁蜜发过来的照片,一群少男少女在风景宜人的地方高举双手,做跳跃状。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无忧无虑的。
安致和在边上看着她们俩,心中喟叹不已。他这女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长大了,坚硬的棱角被打磨得圆滑,整个人沉静柔软得像水一样,内心却是坚韧的,好像不需要任何人保护,自己就能搞定一切。
作为老父亲,他心理矛盾,既希望她懂事,又不想她低头。
两人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医院。
没过多久,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席筝去开门,祝翠西抱着鲜花和果篮站在外面,怯怯地唤了声:“席先生。”
那天下午席筝发火的样子把祝翠西吓得不轻,一见到他,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他愠怒的脸庞和冰冷的声音。
席筝眼下倒是很温和,唇边笑意浅淡:“进来吧。”
祝翠西缩头缩脑地进了病房,径直走到病床边:“虞虞姐,你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安初虞看着小助理这一身无法形容的打扮,眉毛挤到一块,似乎不能理解,“你怎么穿成这样?”
祝翠西穿着鼠灰色的防晒衣、蓝色束脚运动裤,戴着土里土气的荧光绿遮阳帽,连脸都看不到,亏得与她熟悉才能认出她。
祝翠西把花和水果放下,摘掉帽子,一张小脸热得通红:“拜托,我也不想这样。我是安初虞的助理这件事不是秘密,万一被人拍到我出入妇产科,下一步不就有人猜测我探望的对象是你。”
安初虞被她的理由打败了:“说得有道理。”
祝翠西两手搭在膝盖上,乖学生的坐姿,努着嘴道歉:“那天都怪我,要不是我八卦,你和席先生也不会吵架,你也不会出意外。都怪我。”她很自责,先前在电话里已经跟安初虞道过一次歉,见了面又忍不住说起这件事。
安初虞瞥向她身后的席筝,语气幽幽道:“迟早要吵架的。”
“……”席筝用眼神投降。
“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安初虞视线移到祝翠西脸上,笑了笑,“不怪你。”
祝翠西绞紧手指,万幸的语气:“还好小宝宝没事,不然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万一那天席筝离开了,她一个人在那种情况下完全无法冷静,再等救护车过来,一定来不及救治。
每想一次,她都愧疚得难以入眠。
——
住院满一个星期,医生检查过后通知安初虞可以出院了,席筝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安初虞回老宅。
裴悠悠要求的,说安初虞怀孕不满两个月,又是先兆流产,需得万分仔细地照顾,等满三个月,胎坐稳了,他俩再想搬出去住她就不拦着。
席筝问安初虞怎么想的,她没生育经验,决定老老实实听长辈的。
孕妇类的用品前些天陆陆续续买齐全了,除了保姆阿姨王婶,另外请了个营养师,专门给安初虞一个人调理。
安初虞见到了席筝的爸爸席向松,很威严的中年男人,一开口声音却很温厚:“需要什么就吱一声,千万别见外。哪里不习惯也要说,他妈妈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准备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你未必都喜欢。”
席筝的父母可能对安初虞有误解,认为她是那种内敛含蓄的姑娘,有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其实不是,她性格相当爽朗,哪里不适绝不会委屈自己。
这一点,与她相处久了自然会清楚。
安初虞倒觉得这种误解挺有意思的,哪怕不熟,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让她融入这个家庭。这种父母心态很好理解:做得太少怕不够,做得太多又怕孩子厌烦。
“我知道了。”安初虞笑说。
席筝放好东西后,到客厅找她:“肚子饿吗?你早饭没吃几口。”她早上在医院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白粥。
安初虞不客气道:“有点儿饿。”
“想吃什么,离午饭时间还有好久,我让阿姨给你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