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没有在说话,又埋头吃起来。一顿饭结束他浪荡在外头走了一会儿,明明不见才两年小凉庄却已不复当年的热闹。
静悄悄的街道上只有流浪猫狗在叫唤。
梁叙站在一个电线杆下摸烟抽,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拿着烟的手搭在膝盖上,有小狗寻着腥火跑过来。他逗了几下往远处丢了个石子,小狗摇摇尾巴立刻奔了上去。
不知从哪里传来有男女嬉笑的声音。
梁叙眯着眼睛将烟又放在嘴里吸了一口,低头看着脚下昏暗的微光沉沉吐了一口气。等到那根烟抽的差不多时,他将烟摁灭在地上起身回去了。
第二天便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凌晨四点到地方的时候他刚出了站就接到陈皮的电话,梁叙背着把破木吉他提着黑色大包站在路口看着车水马龙。那耀眼的路灯霓虹和车站的人流味道重重的围绕着他,不知是该欣喜还是彷徨。
陈皮站在路对面大声喊他的名字。
身后有人借过匆匆忙忙上了计程车,梁叙的目光好像看着很远的地方缓缓笑了。夜晚去哪儿都不方便,俩人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宾馆先住下。
“有什么打算?”房间里陈皮问。
“先找个活儿。”梁叙半躺在床上,双脚-交叉搭在一块,“李谓怎么没来?”
“医学狗的世界围墙比较多。”陈皮笑哼着说完沉默了会儿,然后又道,“前些天我碰见余声了。”
梁叙平静的‘嗯’了一声。
“她好像还生着气呢。”陈皮说,“不过这是好现象,说明心里有你。”
宾馆外头有汽车摁喇叭的声音,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又平静下来。梁叙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里的情绪隐藏的一滴不剩。
“我还能配得上她吗。”他说。
这句话乍一听明显是陈述的语气,陈皮也不说话了。黑夜慢慢就这样过去了,那一晚梁叙没有睡着。和在火车上一样,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北京的天空那几日一直阴云密布。
余声实习结束没了事情可做,整天都呆在宿舍里看书画画乐得清闲。陈天阳每次兼职回来必要来份外卖,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风吹不摇的事情。
距离大三开学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有很多学生已经提前到校,晚上走廊里多了走动嬉闹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寂静了。余声偶尔给方杨打电话后者都在备考,好像是第一次四级没过打击了信心每天都泡在图书馆。算下来俩人一个暑假还没怎么好好说过话,八月底的一个下午余声想来想去得找一趟方杨,只是还没出宿舍就接到了张魏然的电话。
余声一脸烦躁不想搭理。
她用清水洗了下脸简单收拾了下穿着t恤牛仔裤就下楼了,刚走到楼门口就看见外头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余声下意识的皱眉想绕过去,男人从车上下来了。
“怎么不接我电话?”张魏然问。
“我和你又不熟。”余声语气不太好,“干吗接。”
张魏然笑了一下,又往她跟前走了几步。余声一脸警惕的抬眼看过去,眉头蹙的更紧。
“我好像没惹过你吧。”张魏然微微倾身,“还是你对我有什么偏见?”
余声一句不吭。
“既然你都说不出来那就是冤枉我了。”张魏然笑着,“上车吧,老师还等着呢。”
“等我干什么。”她别扭的将头转向一边。
“作为父亲想见女儿好像不需要什么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句话一出余声的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张魏然怎么能看不见她的这个小动作,语气稍比刚刚放软了些,“老师他每天都很忙并不是有意忽略你,你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余声的鬓角慢慢的跳了一下。
‘你以后自然就明白了’是句太平常不过的话,就像以前她和陆雅闹脾气的时候那个人告诉她的大概也是诸如此类的话。现在想起来,羊城那次去看的无人区电影或许就是有意为之。
张魏然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了。
忽然有一股冷风从脚下袭上来,余声再执拗就显得不太懂事了。她叹了口气然后上了车,张魏然绕去驾驶座打开引擎,车子扬长而去。
等那车子开远,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来。
梁叙带着黑色帽子,两手插着裤兜微微抬眼。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刚女生的每个表情都像撒娇似的。她依旧那么乖那么瘦,抿起小嘴跟兔子一样。衣服简单随意让人看着舒服,都读了两年大学帆布鞋还是心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