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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这一天青草坪的集市比往年好像都要热闹,从来来往往的人到这个点还没散来看就知道了。遥远的太阳落在身上温柔的恰到好处,梁叙凝视着余声耳钉上闪耀的星光收了线走了过去。

“怎么又戴上了?”他问。

“耳棒不好看。”余声对着摊主的小镜子多照了几眼,又去拉他的胳膊,“你再挑一对好不好?”

她的眼睛比星光还要晃人眼,梁叙笑着低下了头。后来完事儿他抬起胳膊绕到她的另一边肩膀搭在上头,然后拢着她一路走了回去,又扫荡了一堆零食带到车上吃。

“我们还没看爷爷就走吗?”

“不用。”梁叙已经发动车子,“今天这日子根本找不着他。”

去往小凉庄的那条马路实在太长了,余声觉得他好像开了很久一样。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只是她当时太开心了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车外的晚风顺着车的方向跟他们到了家,她看着他开车走远才一步一步回去了。

外婆家门口停了一辆白色汽车。

余声站在院子听着屋里的声音,她进去不是出去也不是。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抬不起来,都过去了这么久她感觉再见到陆雅还是会头疼和害怕。

房间里的电视播着天气预报。

整个北部最近有小到中雨,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说着。余声最终还是慢慢走了进去,她立在门外听见陆雅说起绘画比赛。

“非得去么。”外婆说,“余余就快要考试了。”

“就是因为这个才必须得去。”陆雅说,“我这次就是专门为这个事回来的,后天的机票都预定好了,赶六月回来就可以。”

“那考试能有多重要?”外公抽了口旱烟。

“这有关她的前途。”陆雅说,“爸你得理解我。”

你看,又是这样子。

余声低头看着手里梁叙买的香蕉和麻花,她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他说的‘长大超级理论’然后平静了下来掀开门帘进了去。

远峰的夕阳悄悄的落了山。

陆雅刚放下水杯看见余声愣了下,大半年未见的女儿稚气已脱自信安宁。外婆从炕上下来拎过她提着的袋子拉着坐下,左问一句‘吃了没有’右说一句‘你妈下午才回来的’。

“最近复习怎么样了?”陆雅问。

“挺好的。”余声坐在外婆身边,老太太打断了陆雅的话,“行了,余余刚回来就说这个。”

外公将电视声音开大了,新闻联播的御用音乐环绕在整个房子里。小凉庄的天黑下来了,虫子叫起来了。那个时候沈秀一家子刚吃罢晚饭,梁叙出去了一趟敲开了陈皮的门。

大半夜羊城火车站睡倒了一大片。

梁叙背着黑色书包站在几十米开外,陈皮停好车过来送他。和去年四月一样,梁叙交代了几句买了凌晨三点的车票然后进站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城。

远处黑灯瞎火近处微光闪烁,像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碗里点着煤油灯的样子。梁叙跟在一群人后头进去检票过天桥到了另一边等,周围的山高高的像两堵墙,站台里只有相隔三米亮着的路灯。

哐嘁哐嘁的轰隆声慢慢近了。

梁叙看着这冲破黑暗而来的绿皮火车,心底有些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一上车没有去找座位,而是站在门口的角落里往外看。两三分钟的停留过后,火车慢慢向前驶去。梁叙感受着脚下铁轨和列车重重的摩擦,从裤子里摸出了烟叼在嘴里。

有一中年男人过来借个火。

梁叙点着自己的烟然后将火机给那人丢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看车外夜色苍茫。应许是深夜的缘故,火车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歇下了,也有呼噜打个不停被旁边人摇醒再睡的。

“小兄弟,你去哪儿?”中年男人问。

梁叙拿下烟:“临江市。”

火车好像是在拐弯,呼哧呼哧的左右摇晃。梁叙低眸看到了中年男人手上的腕表,奇怪的是指针停在了下午四点五十二分。他又将视线投向黑漆漆的窗外,期望着快点天亮。

一下站就接到了许镜的电话。

那会儿已经是日上三竿,梁叙走出站外的时候女生已经等在那儿了。俩人叫了车直奔梁兵干活的地方,那是个当地的小饭馆,许镜带他进去找却听见老板说梁兵还没有来。

除了每天按时上工没人知道踪迹。

从许镜嘴里梁叙多少知道他父亲改了名字在这小馆儿做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女生昨天一个没愣神就找不到人了,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费神。

“我们出去找找看。”许镜说。

一连折腾了几个小时虽说没找见人但也算是得到了一个不太坏的结果,梁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站在饭馆外头,骄阳下如似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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