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有动静,女孩回过头眼睛亮了下立刻跑到他身边,他伸长胳膊搂住她,能感觉到女孩明显的缩了一下。旁边刚好过去几个路人,那俩男人往他这儿看了一眼见势离开了。
梁叙从她身上抽回手。
黑夜里路灯昏黄,光芒落在她的白色毛衣上像是染了色那样温馨柔软。梁叙看了面前的女生一会儿,目光落在她干净的脸颊上。
“你怎么知道小凉庄?”他问。
她眼睛眨了一下:“我外婆家在那儿。”
“坐车去不就成了。”梁叙眼睛漆黑,“老跟着我干什么?”
女孩子低下头揪着兔子耳朵,声音很小。
“我没钱。”她说。
梁叙:“我也没钱。”
“我知道。”她还低着头,“你电话里说被人偷了。”
梁叙:“……”
那会儿他真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再晃荡下去天就亮了,他也懒得再问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转身就走,女孩子当他默认小跑的跟在后头回了租屋。她进了屋却站在门边再不往里走,梁叙觉得好笑。
“现在知道怕了?”他挑眉。
她看着他一声不吭。
梁叙一连在西宁跑了好几天,那时候早累的不行了。他也不想管直接就躺上桌子将就着睡下了,隐约听见身边小心翼翼的动静,他弯弯嘴睡过去了。
早上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梁叙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没有人。床铺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睡过的样子,他寻思着这姑娘该是怕他做啥悄悄走了。
梁叙起身去卫生间解手。
洗漱台上摆好了水杯,牙膏安安静静的躺在牙刷上。他笑了声一抬眼就看见镜子上贴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请你等我一下。
原来是还没走。
那时候他哪里顾得上个陌生人,收留一晚就不错了还真想狗皮膏药似的让她跟着。他嗓子里哼吐出‘幼稚’俩字,草草的洗了个脸出门退了房走了。
地下室里的灯泡晃来晃去。
梁叙抹了把脸,胳膊绕到脑后枕着。三个月前那时候遇见他想着准是哪家姑娘和父母闹脾气玩离家出走,过一晚回去了一拍两散相忘江湖。
现在想想,故乡重逢这事儿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那两天梁叙一直待在地下室练琴,隔日李谓和陈皮也过来了。他们七月底有一个表演要去羊城,时间上并不宽松。
同样忙碌的梁雨那时也该去上课了。
余声正坐在屋顶一面看书一面等,小姑娘飞跑着就来了。她从脚下拿出一本素描书递过去,梁雨如获至宝眼睛闪亮。
“送给我的吗?”
余声笑了一下:“嗯。”
她今天教的是临摹速写,小姑娘听得极其认真。外公兜着烟出门逛去了,外婆去了邻居奶奶家聊闲天。两个女孩坐在蓝天下,格外的绕人眼。
过了会儿,她发现小姑娘的目光偏了下。
“余声姐。”梁雨叫她,眼睛却盯着某处。
她顺着女生的方向看过去,隔壁婶子家的屋里电视正开着,看不清是哪个台,却能依稀瞧见上头穿着白色纱衣的女人和一身戎装的男子。
“你有没有觉得古装衣服好好看?”
余声:“……”
后来夕阳西下,梁雨走之前帮她收拾桌子。她那会儿正弯腰整理画稿,没注意到身后女生轻呼了声,待转头去看,梁雨从小楼梯摔了下去。
她吓得书都掉了,连忙跑下楼去扶。
“没事儿。”小姑娘挺乐观,“就崴了下。”
照那脚一蹦一蹦的样子自是走不成了,余声不会骑车便扶着女生一步一步走回了家。小姑娘丝毫没有受伤的意识,一路上哗哗啦啦说个不停。
那条长街让落日洒了一地的余晖。
梁雨家在菜市场最边儿上,俩人走到地方的时候,女生家里没人。菜摊上沈秀不在,余声扶着小姑娘直接进了屋里头。
这个家很干净,后头有个长长的载满树的院子。
她搀着梁雨坐上床,女生这时候好像才感觉到疼了,稍微抬一下都‘嘶’一声叫。余声忙掀起梁雨的裤子,膝盖上磨掉了一层皮。
“家里有云南白药吗?”她问。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她隐约听见窗外有人笑哼了一下。余声没有在意,屋子里外明明就她们俩人,她又低头去看女生的腿。
“?”梁雨摇头,“只有红花油。”
女生指了个地方余声过去拿,然后轻轻一点一点抹上去。
“余声姐,你要真是我姐就好了。”
那时候外头天慢慢暗下来,余声安顿好梁雨准备走了。女生说等她哥回来送,余声婉拒了。她从房间里出来往门口走,余光瞥见窗外墙边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还没走几步,那身影说话了。
“真不认识了?”
男生哑着嗓子,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