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死死咬住下唇,害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我喝醉酒了,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车。”
“那小九为什么会说你想杀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胡说!”少年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想杀她。”
付今年还欲再言,适逢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灭了,门从里头被人打开,医生从里头出来。
咋一听到手术室门打开的声响,付忘言像是被人从深渊中拉了回来,回了魂儿。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医生面前,“怎么样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解下医用口罩,口气平静:“放心吧,病人没大碍,脑震荡造成的间歇性昏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听到医生说顾疏白没大碍,付忘言犹如溺水的人获救了一般,意识也迅速清明了。从出事到现在,她简直就是行尸走肉,被人抽光了思绪,不会做任何思考。
顾疏白被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他还在昏迷,表情分外柔和,跟一个婴儿一样没有丝毫攻击性。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在刚刚,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一想到这个,付忘言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扭头望向少年,眼神中的凛冽和决绝触目惊心。
她说:“付淮我忍你这么多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从来不反抗。我虽然讨厌你,却也一直把你当成顽劣叛逆,不懂事的孩子,从未想过要真正与你为敌。可我没料到,你居然会想要我死。若是搁在以前,我不知道这点,我兴许还会放你一马。可今天你不但动了我,还动了顾疏白,那么我便不会再心慈手软。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日光灯的光束那么冰冷,很像她那凛冽和决绝的眼神,不夹带任何一点温度。
她向来清冷疏离,虽然不与人亲近,可却没有任何攻击性。但现在她面若寒霜,眼里淬满冰雪,极具攻击性,像是在面对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付淮心里咯噔一下,狠狠地沉到了谷底。
当年他和付忘言唯一一次歇斯底里的争吵,她眼神中的凛冽和决绝,他一直记着,想忘也忘不了。
“我会变成没妈的小孩拜谁所赐?还不是因为你和你妈,是你们害死了我妈妈,你们就是刽子手……”
这么些年,这个眼神总是会频繁地在他梦里出现。宛如一块巨石沉沉压住他胸口,让人窒息。他很惧怕它,战战兢兢,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自打懂事起,他就知道母亲嫁给父亲是不光彩的,小三上位,是遭人唾弃的。
可母亲用她圆滑的处世原则,和深沉的心思,捕获了付家上下的芳心。付忘言的生母谭辞出身贫寒,又没有七窍玲珑心,在偌大的付家根本就不受人待见,连带着付忘言也不被付家人所喜。父亲重男轻女,他是男孩,自然得到父亲无数的爱与关怀。爷爷奶奶更是宠着他,疼他入骨。
付家家世显赫,有无数人想要攀附追捧。他从小到大就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向来说一不二,没有人敢不待见他,更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
无数的爱与荣光让他逐渐淡忘了这一事情,也让他变得越来越蛮横无理,飞扬跋扈。他喜欢所有人都爱护他,宠着他,捧着他,围着他打转。他享受着被人追捧的感觉,乐此不疲,并深深的沉溺其中。
可唯有付忘言,从她十五岁那年被接回付家,她便不喜欢他,不待见他。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她也不喜欢和他讲话,总是离他远远的,像是他是什么怪物,唯恐避之不及。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喜欢捉弄她。儿时隔三差五就剪破她的校服,撕掉她的作业,在她的被窝里放蜈蚣蛤/蟆等等。各种幼稚的举动都一一做遍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跟他吵,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和她打架。家里人疼爱他,每次都把过错归咎于她。可能是知道没有用,后面她就直接无视他。不管他对她做了什么,她都面无表情,不会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就连多看他一眼都是不屑的。
她是真的无视他,眼里从来看不到他的存在,一直无视了这么多年。
他记得很清楚,初三那年,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他和几个男同学在一家肯德基吃东西。他们先到的,点了一堆吃的。
后面付忘言和一个女同学来了,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两人不期而遇。她当即便对女同学说:“我们换一家吃吧。”
那个女同学不明所以,问:“为什么呀?你不是一直想吃肯德基么?”
她淡淡地说:“胃口败了,去吃别的吧。”
她当时的表情和口气都是那么的寡淡,可眼神却像是在看垃圾。
这件事一直压在付淮的心底,他对于她所有的恨意就是从那一刻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除了这些,付今年的态度也占有很大一部分。从他记事以来,他这个小叔叔就不怎么喜欢他。一个侄女,一个侄子,态度却是迥然不同的。
付今年面对他时总是淡淡的,没什么热情。他向来不苟言笑,情绪压得很深,可面对付忘言时,总是会流露出那种宠溺和蔼的笑容,褪去凛冽,只留温柔。
这些落差一点一点积聚,逐渐转化成嫉妒和恨意。嫉妒和恨意本来就是人性的阴暗面,人人都有。它们就像是在阴处滋生的细菌和病毒,不断腐化着一个人本来的面目。最后演变成穿肠毒/药,伤人伤己。
而这些所有人都浑然未觉,包括他自己。
如果不是今晚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竟然会想要付忘言死。
他愣神的那一瞬间,又听到付忘言毫无温度的声音,“付淮,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这么讨厌你吗?因为你是沈婧的儿子,那个女人小三上位,破坏别人家庭,让我妈妈郁郁寡欢了一辈子,含恨而终。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待见你?”
谁都可以不喜欢付忘言,不待见她,轻视她,欺负她,作贱她,让她跪地求饶,可只有他付淮不可以。因为他的出生,他的身体发肤,他所拥有的一切,无不镌刻着耻辱。
他活了十八年,直到这一刻才幡然醒悟,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还有什么颜面让付忘言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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