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场雪
付忘言的额角猛地一突,心狠狠地一沉,跌入谷底。她顺着声源处望去,看到付今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慵懒地靠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色沉冷。
男人的那张脸是真的很冷,冷得掉冰碴。俨然就是外头的天空,黑沉沉的,昏暗无边。
她伸手解了一次性口罩,露出一张小脸。然后踢了脚上的长靴,换上拖鞋,慢吞吞地往客厅方向走去,“小叔叔您怎么来了?”
付今年掀起厚重的眼皮看她一眼,口气生冷,“昨晚儿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去哪儿……”她绞着帆布包的包带,含糊其辞,“我去找阿吟了……在阿吟寝室……寝室过得夜……”
边说还边去掏帆布包,想要去看看手机。也不知道小叔叔到底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到。
可惜包底都掏空了,愣是没看到她的手机。
她估摸着手机肯定是落在顾疏白家里了。
“手机被调成静音了,没……没听到……”她心头发紧,讲话都不利索了,胡乱扯出一个理由。
事实上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她压根儿就没去碰过手机。自然也就不知道小叔叔给她打过电话。
付今年紧紧盯住她,眼里寒光四起,锋芒毕露,“看着我,告诉我你这一夜到底去哪里了?”
她被付今年这么凛冽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付今年其人心思深沉,不动声色,情绪向来压得很深。如果不是真的生气,他不会显示出如此凛冽寒冷的目光。
付忘言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更慌张了。她不敢去看他,视线移来移去。
她的视线一会儿落在客厅的液晶电视上;一会儿又落在猩红色的沙发上;隔了一会儿又转到茶几上,上头存了一摊烟灰,灰雾蒙蒙,一小截一小截烟头散落地到处都是。
看来小叔叔烟没少抽。
她低着头,始终不敢直面付今年的诘问,“我就是去找阿吟了……”
打死也不能承认她昨晚是在顾疏白家睡的。不然依到小叔叔的性子,他铁定要找顾疏白麻烦。
付今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声音凛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昨晚儿究竟在哪里过夜的。”
“小叔叔,您别再问了,我昨晚儿就是和阿吟待在一起。”她却是死不承认。
“呵……”付今年勾唇冷冷一笑,说:“小九,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根本就不会说谎。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在你脸上写着。”
说着他便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调出语音记录,说:“你自己听吧。”
“小九没在我这儿啊!她好久没来学校找我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付忘言:“……”
该死的谢微吟,居然都不知道给她打下掩护。
“小九,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摊了摊手,声音逼近,“你昨晚儿是在那个医生家过夜的吧?”
“小叔叔……”她拼命绞着包带,嗓音都带着哭腔,越发局促不安了。
屋子里静的出奇,空调制暖不断发出嘤嘤嗡嗡的声响,一声一声拢在付忘言耳畔,显得尤为清晰。
空气短暂地静默一瞬,付忘言在心里打腹稿,不知道该如何向小叔叔解释她的夜不归宿。
小叔叔已经知道她昨晚是留宿在顾疏白家了。眼下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了。毕竟小叔叔又不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男人家里过夜,自然不可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就算他们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小叔叔也不可能相信的。
她正欲开口,却被付今年抢先一步,她听到他说:“付忘言,长本事了啊!你现在都敢夜不归宿了!我让你搬出付家,是方便你就近上班,而不是让你去男人家里过夜。从今天开始这套房子我没收了,今天晚上就给我搬回付家住!”
“小叔叔,您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什么叫去男人家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