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来都不是意外。
所谓命运,不过是由一个又一个巧合组合而成。
只不过有些巧合来自于冥冥天意,有些巧合却来自深不可测的人心。
詹台有些感慨,这一次的自己身在局中。
良久之后,詹台率先开口:“那个孩子,你是什么打算?”
茉莉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改变一个孩子的命数,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要艰难和残忍。
该认命的时候,就该认不是吗?
“我希望你永远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杀该杀的人。”詹台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有一天,被我发现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亲自来结果你,让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茉莉垂下眼睛:“你已经知道钥匙与你无关,是时候该走了。”
墙上的时钟突然间敲响,詹台下意识抬眼看钟,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解蛊,手脚都可以自如地动弹。
茉莉依然温顺地蹲在他面前,细白手指紧紧攥着那串钥匙,像是攥着最后的希望。
詹台缓缓站起身,最后望了茉莉一眼。
“事情如果做完了,就早点离开吧。”
她连头也不抬,小小的身子缩在朦胧的灯光下,在他步出门口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
“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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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为茉莉担惊受怕了一整个晚上,清晨六点不到,便从床上爬了下来。
母亲还在睡,他蹑手蹑脚出了门,心脏跳得像要从胸膛蹦出去。
今天是他的生日,可是他一点快乐和喜悦的心情都没有,满满担心地推开了茉莉洗头房的门。
“姐姐…”
茉莉就坐在桌子前,像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似的。
而洗头房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那个道士呢?”小海不敢松懈,仍旧紧张地问。
茉莉站起身,小小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哦,他走啦!昨晚我们把他绑起来之后,我把他拍醒来,好好跟他讲了一通道理。”
她点点头:“他虽然是个道士,但也有人性的嘛,听我说完,也意识到这么上门来喊打喊杀的很不像样,好好跟我道了歉就回自己家啦。”
小海将信将疑:“姐姐,这个道士到底为什么要找你啊?”
茉莉顿了顿,只是轻轻摸摸他的头:“别担心了,都过去了。”
她对他眨眨眼睛:“我没做错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来吧!”她换了话题,拉着他走到桌子前,“快,吃蛋糕啦!”
小海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了个小小的蛋糕,白色的奶油上放着一颗红彤彤的草莓,看起来格外诱人。
夜深风寒,他静静地想,她是什么时候出门准备的蛋糕呢?又一个人在洗头房里坐了多久呢?
“生日快乐!”茉莉嘴角弯弯,语气格外温柔,“今年…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何止是今年啊。
她是他有记忆到现在,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
小海笑了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蜡烛,轻轻插在了蛋糕的正中央。
橘色的烛光在阴暗的洗头房里摇曳,像是漆黑夜空中亮起点点星光。
小海缓缓闭上了眼睛。
茉莉问:“许愿了吗?”
小海睁开眼睛,笑了:“许愿了。”
她好奇地凑过来:“许了什么愿望呀?”
他转过脸,看着她的眼睛,十分坦诚:“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离开。”
她一愣,像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茉莉叹息:“不能这样啊,海。”
“我还以为你会许愿,让你妈妈再也不要打你。”她语气艰涩,心底却暖意流淌。
不要挨打,不是会更符合一个孩子的心情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得不像一个孩子?
小海微笑:“既然要许,就该许一些可能实现的。与其对她有所期待,我宁愿…期待你。”
他的眼睛晶晶亮,像是最耀眼的星。
怎么有人会狠下心,辜负这样的一双眼睛呢?
蜡烛仍在燃烧,小小的橘色的火焰像是每个人心中永存的希望。
茉莉静静看着那烛光,轻轻地说:“会好的,海。等到你的下一个生日,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
她也许愿。
她希望现在此刻,温暖的记忆会一直留在他的心中,希望每一天早上他睁开眼睛,都能心怀对美好世界的期待。
就像在希望每一个故事都能有美好的结局。
而在这样一个温馨的时刻,没有人注意到墙边的架子上,原本放着泥娃娃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串钥匙。
一串,四把,三银一铜的钥匙,静静躺在架子上,了无生趣。
就像是四具肩并着肩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