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像是有人被响声吵醒,拉开窗户吼:“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呢!再吵,我报警了!”
阿芃渐渐回过神来,目光飘向数米之外的铁门,掂量着距离。
如果现在拔腿逃,她有几分把握在凶手追上之前打开大门?或者如果她能够拉开门大喊求救,会不会惊动楼上楼下的邻居?
那大叔却骤然停下了手中动作,猛地将脸转向阿芃。
“想多了。”他咬牙切齿,阴狠地握住厨房的菜刀,“死一个,老子不亏。再死一个,我赚命一条。不管今晚中了什么邪,天亮之前,我先把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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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洗头房中,睡梦中的小海突然翻了个身,不安稳地哼了声。
“哎呀!这可怎么办?”茉莉被他吓了一跳,手中镜子一晃,碰倒了放在旁边的小蜡烛。
白色的烛蜡在桌子上流了一片,又迅速地凝固了。
她有些懊恼,只好把镜子里放在桌上。
“本来没想这样放过你的。”她自言自语,“不过…”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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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阿芃下定了决心。
肩膀掌心和手臂的疼痛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早无感觉,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猛地朝棕红色的铁门跑去。
可是抬脚的那一瞬,她咣当一下摔倒在地。
墙边那一排乳胶漆桶东倒西歪,满地都是血红色的油漆。
原本干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粘腻,像浆糊,像水泥,像逐渐凝固的蜡,牢牢将人固定在地板上不得动弹。
逃跑无望,阿芃绝望地回过头。
却发现那大叔同她一样栽倒在地上,像是被满地的鲜血黏在了地板上,只能像自缚的蚕虫一样蠕动挣扎。
他也动弹不得了!
阿芃只愣了两秒,就立刻反应过来。
“杀人啦!杀人啦!着火啦!救命啊!报警啊!!!”
凄厉的叫喊声在寂静的晚上回响。
阿芃追了八年的星,在台下无数次声嘶力竭喊过应援词。但八年间她喊过的所有尖叫声加起来,怕是都没有这一次更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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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方川的站姐阴差阳错撞破一起杀妻分尸案,英勇负伤的事迹成为了一段饭圈内小有名气的佳话。
方川探望自己受伤的站姐,承诺负担她所有的医疗费,阿芃在病床上含羞带怯望着她的爱豆的那张照片,成功挤上了热搜榜,成为了方川出道八年少有的高光时刻。
茉莉也带着小海来探望阿芃,走到了病房门口,却只推着小海进去,自己等在了门外。
“唔…到底还是挨了两刀嘛。我见了她,总还是有点心虚的。”她嘿嘿笑。
小海若有所思:“姐姐,你早就知道阿芃姐姐也许会死,所以才带我来找她的么?”
“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茉莉微笑,“种因结果,就算冥冥中有人在帮助阿芃,也是那个房子里心有不甘的另外一个冤魂。”
她话锋一转:“你喜欢阿芃姐姐吗?”
小海点头:“我喜欢啊。”
“我也是。”茉莉握住了他的手,“要记住她呀,海。以后也许有一天,你们会再见面也不一定呢。”
“我又不当明星。”小海摇头。
“未来的事情,哪里知道呢。”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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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连续下了好几天。
茉莉洗头房在半地下室中,雨水顺着窗户滴进房间,让本就潮湿不堪的小房间更加阴暗。
茉莉却浑然不觉,也半点不在意惨淡的生意,哼着那首《丢手绢》,玩她木架子上的那些破破旧旧的小玩意儿。
第三天早上,一直漏雨的窗户被两片木板和几块塑料泡沫遮得严严实实。
茉莉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小海…”
雨水不再漏进窗户,一直淋雨的洗头椅渐渐干燥。
而茉莉洗头房也迎来了下一位顾客。
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孩子匆匆冲进了洗头房,脸上满是慌乱的表情。
“一直在下雨…我怎么也找不到那栋楼。”她语无伦次,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茉莉唰地扑上前,举起手里的淡黄色毛巾往她湿润的头发上擦去。
“哎呀,这么冷的天还淋雨,可不要生病了。最近肺炎很严重的…”她大惊小怪的语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擦拭她头发的动作却十分小心温柔。
“来,要不要我帮你洗个头?”她歪着脑袋,漆黑的瞳仁像点了墨,“要不要一起玩泥娃娃?”
“或者,想听歌吗?”茉莉笑眯眯地问,极细的吟唱像是从喉咙的深处传来。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快点快点抓住她,快点快点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