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可儿目光挑衅,瞪她一眼。
倪旖对视,平静不言。
龚芸立刻帮腔:“可儿都瘦了,多吃点。”
这胳膊肘子,都拐骨折了。
厉可儿登时扬起洋洋得意的笑,刚要动筷子,倪旖却先下手,把那块肉给夹了起来。厉可儿脸色登时难看,倪旖却笑得美艳大方。
然后,把那块肉放在了厉钊碗里。
倪旖说:“大哥辛苦啦。”
厉钊睨她一眼。
倪旖笑得乖,眼里的碎星星藏着狡猾的光。
厉可儿被她这一出弄得脾气都不敢发,不高兴全写在脸上。筷子一搁,娇蛮道:“哥,我要吃。”
厉钊没说话,稍一低头,吃了那块肉。
倪旖笑眯眯地又夹了一块给厉可儿,“给,吃吧。”
厉可儿怒冲冲地把肉丢去桌面。
连厉康实都看不下去,呵斥:“可可。”
厉可儿脸别向一边,噘着嘴,不服。
“倪倪这么替你们兄妹着想,你基本的礼貌呢?”厉康实语气重了些,“向妹妹道歉。”
眼见厉可儿又得一番大闹。
倪旖心急劝慰:“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厉叔您别生气。一家子团圆,您开心点儿,来,我敬您。”
半杯红酒爽快入喉,哄得厉董事长眉开眼笑,连带着新年红包都厚了些。
厉可儿赌气回卧室。
后来,厉钊上去看了看。
门口处都能听见厉可儿的哭腔:“她故意的,演戏给谁看呢!好卑鄙,装什么白莲花!”
默了默,厉钊问:“白莲花?”
厉总直男,不懂这些玩意儿。
厉可儿哭得更大声了。
倪旖在门口捂着嘴笑。门把轻微动了动,她立刻躲去了墙后,并迅速窜回客房。刚要关门,门缝挤进一只手,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地将门推开。
厉钊进来,微眯眼缝,“欺负我妹妹就这么高兴?”
倪旖目光挑衅,“就高兴,怎么,厉总报仇来了?”
“嗯。”厉钊说:“你欠收拾。”
倪旖向前半步,“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厉钊的目光,力如千钧压阵。
他单手搂住倪旖,就这么把人提拎着悬了空。
倪旖“啊”的一声尖叫。
厉钊垂眸冷眼,看穿她挑衅的小把戏,“不够大,你妈和我爸怎么听得到。”
倪旖:?
厉钊掐着她的肩,倪旖被迫转身背对。
“靠,又来这一招!”倪旖抗议,“我不喜欢。”
厉钊:“你说了不算。”
“不要脸。”
“嗯,不要脸,要你。”
终于结束。
倪旖缓回一口气,拣起地上的衣服费劲往身上套。地上,还有厉钊用过的一地狼藉,倪旖默不吭声的,用纸将其盖住。
厉钊笑了下,很淡。
倪旖反手扣内衣,怎么都扣不上。
“我帮你。”厉钊走到身后,装模作样地扣了会,然后说:“这件不好,试试我的。”
倪旖没反应过来。
男人的手覆盖。
倪旖往后勾腿,踹他。
厉钊侧身一躲没让她如愿,笑着说:“对哥哥温柔点。”
倪旖冷哼,下一脚踹得更用力,正中他膝盖上的旧伤处。厉钊疼得龇牙皱眉,非常真实的反应。倪旖太爱看他这狼狈失态的模样,觉得刚才的“献身”也没那么亏。
厉钊见不得这女人坏,拦腰把人抱起,不算温柔地抛去床上。力气不大,但这一颠一颠的,倪旖差点给颠吐。刚要破口大骂,胸口一沉,厉钊砸下一文件。
他没说是什么,脸色平静,背过身去穿外套。
倪旖打开一看。
【xx放弃收购澄澜实业声明】
厉钊穿好左袖,理了理袖口,“年后解约流程走完,你就……”
“啊啊啊!”倪旖激动扑上来,从背后抱住他原地狂跳。
厉钊个儿高,这体重,自然不会被她抱起。倪旖的高兴发自内心,眉梢都在生动发光。厉钊心跟着塌陷,最软的那个角落,变成了幻梦流沙。
他发现,相比争锋相对,他更爱这样的倪旖。
一颦一笑,点缀着少女真挚,镶嵌着稚嫩孩子气。
其实她也就24岁,本该被捧在手心。
厉钊忽然萌生冲动,这一生,他要竭尽所能,把世界亏欠给这个女人的笑容,连本带息的,补给她。
倪旖在他胸口蹭了蹭,闷声,“谢谢你。”
厉钊说:“晚上回我那。”
倪旖抬起头。
他说:“新年陪我过。”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真不靠谱,什么守岁,跨年,看春晚,都是屁话。倪旖回他的住处,浴室里,客厅里,极尽疯狂。
模糊到昏厥的时候,倪旖隐约听到厉钊说:“倪儿,新年快乐。”
国贸看不到烟花。
但倪旖却看见了烟花,在耳朵里,在心底。
男人低沉的嗓音是引线,肌肤相亲擦出火花,烧燃四肢百骸,灵魂在心悸里失重。
这一刻,她相信天荒地老。
倪旖只想睡觉,睡之前倒没忘事儿,“明天年初一,你是长子,得回去敬香。”
厉钊“嗯”了声。
倪旖松了劲,秒睡。
后半夜又下起了雪,符合过年气氛。次日清晨,世界透着光,亮堂得很。但倪旖不是被窗外的雪光晃醒,而是被……欢脱的门铃响。
倪旖睡得云里雾里,“厉钊。”她哑着声音喊。
内卧洗手间,厉钊应:“起个身,是早餐。”
他的语气很平常,倪旖本不想理,但门铃乐此不疲,实在扰人。她烦闷起床,身上没有遮拦,全是红色印儿。倪旖一转头,就看到枕头上,躺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
厉钊的衬衫。
倪旖没多想,套穿着,赤着脚,顶着一头乱糟的头发去开门。
“哥!我来接你啦!准时吧……”门口,厉可儿的话说了一半,就如烫了嘴,倏地闭声。
门里,倪旖。
身上是男人的衬衫,脖子、腿、锁骨上暧昧的吻痕,每一样,都在告知全世界,春宵一刻有多野。
厉可儿尖叫:“你怎么会在我哥房子里!”
倪旖也有点懵。
厉可儿气疯,意识到什么,却压根不想承认,反倒替她找起了理由:“你,你是不是进来偷东西的!你,你偷公司的机密文件,不,不,是偷我哥,我哥的钱!”厉可儿跺脚,只差没跳起来。
倪旖脑仁儿疼,一向好使的脑子,坏掉似的。她从未想过,有被当场抓奸的这一天。
正迷茫,厉钊从卧室走出。
倪旖回头,眼神哀启无助,如抓住救命稻草。
厉可儿急于拉拢同盟,推开她,“哥,哥!她、这个女人她……”
厉钊剑眉如墨,眼廓深长。他往沙发一坐,翘着二郎腿,低头点烟。
烟像雾,跟他语气一样淡。
厉钊对可儿轻抬下巴,说:
“不懂事,叫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