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脉寒泉珍珠滚,
黉堂夜雪粉汝城。
锦川烟雨时时润,
龙洞熏风日日清。
白云棹墨归来晚,
卧看东岭晓月明。
这首描写章丘城八大景观的诗句,原本是文人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由衷赞美,而现在却成了他躲避追杀,藏身蔽难的去所,这不能不说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对!就上东岭山!当-土-匪!”崔命硬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这句话。
“对!这个世道到处都没有咱穷人的活路,不是活活饿死就是被地主生生逼死。早晚都是死,还不如当土匪劫富济贫。就算死也死得壮烈、豪气。”牛全忠在一边感触的说道。他在牛家大院里当家丁的这几年,亲眼目睹了无数穷人在牛志起的逼迫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心里早就向往着有朝一日做一名绿林好汉,再也不用受地主老财的气。
“依俺看趁官府还没有张贴布告捉拿咱们,咱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到镇上抢个有钱的主。有了钱买了家伙拉起队伍跟这群狗地主真枪实刀的干!”崔命硬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嘴上恶狠狠地说道。
“行!狗剩哥,你在县城孟家大户里读过书,喝过墨汁,有文化,以后俺啥事都听你的。”牛全忠抬头看着崔命硬一脸的杀气,拍着胸脯回答着。
“那好,听俺的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刮了一整夜的西北风终于停了下来。红红的太阳从东边的山口升了起来,露出了一条金黄色的亮光。牛全忠站起身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杂草,忽然发现了崔命硬身上的鲜血,刚才光顾着高兴了,竟忘了崔命硬受伤的事了。
“狗剩哥,伤的重吗?让俺瞅瞅。不瞒你说,俺对枪伤可在行哩!”牛全忠说着就要解包扎在崔命硬胳臂上的破布条。
“这点伤不碍事,你看还能动哩。”崔命硬稍稍抬起了右胳臂,轻轻地活动了一下,以证明自己伤的不重,好让牛全忠放心。他这一活动不用紧,却把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撕裂了开来,鲜血一下从破布条上渗了出来……。
“别动,让俺瞅瞅!”牛全忠赶紧双手托住了他的胳臂,小心地解开了布条……布条下面是一片黑乎乎的血肉,伤口上鲜红的肌肉向上翻转着,隐隐约约露着了里面一截白花花的骨头!刚才一路上只顾逃命了,并没感到伤口痛。现在一看到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崔命硬反倒觉得整条胳臂有种钻心般的痛,痛得他几乎抬不起手来。
“还是找郎中看看吧。这枪子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伤得也不轻啊。”牛全忠仔细看完了伤口,慢慢地重新包扎起来。虽说没有伤到骨头,但枪口离胳臂距离太近了,以至于把周围的肌肉都烧糊了,要不是这身厚实的破棉袄挡着,这条胳臂说不定早残废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痛得哭爹喊娘了,崔命硬竟然能拖着这条胳臂跑出去十几里路,牛全忠心里不由地对崔命硬佩服起来。
“这伤没事!还是咱们的大事要紧!走,到镇上去。”崔命硬说着就拐上了去普集镇的一条小路。
“不行!一定找个郎中看看。俺啥事都听你的,这事你必须依俺!要不,俺不跟你去镇上了!”牛全忠上来了倔脾气,一屁股坐在了沟沿上不走了。对于牛全忠一个使枪的人来说,他最清被子弹打伤的后果。如果不及时看的话,说不定这条胳臂因此会落下病根。崔命硬一看牛全忠上来了牛脾气,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行,依你!咱们到镇上看伤还不行吗?”牛全忠看他同意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跟着崔命硬拐上了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