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的房间充满了少女气息,粉色的窗帘半拉着,微暖的灯光映得房间一片温馨。谢无虞看了一眼,还看见了不远处的书桌上放着的几本言情小说。
“晓晓是半个月前变得不对劲的。”林妈妈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擦了擦积了一层薄灰的电脑,慢慢说道,“她说她睡不着,说一睡着梦里就有人喊她新娘子,要抓她上花轿,带她去和新郎拜堂。”
“我和她爸一开始觉得她只是单纯做噩梦了,就让她以后睡觉别玩手机了,听点音乐什么的,听说这样不容易做梦。”
“晓晓一开始听了,也这样做了,但睡着之后还是做梦,这次梦里直接被抓上了花轿,她说她逃了,但那两个纸人后面又来了……”
“后来晓晓就不敢睡觉了,我和她爸带她去医院看过,也请村里的神汉仙婆子看了。医院那边只说可能是植物神经紊乱,开了点药就让我们回来了,神汉仙婆子说晓晓是被鬼缠上了,那鬼看她是大学生,想拉她去做鬼新娘……”林妈妈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我好不容易才养那么大的女儿,怎么舍得她去做什么鬼新娘?但神汉神婆都说去问了,对方就是不愿意放人……”
林爸林妈为了留住这个女儿,几乎是把方圆十里的大师都请了过来,但钱是散出去了不少,林晓晓的情况却是一天比一天的差。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不能指望带林晓晓去别的地方求助了。
所以鲁山观,其实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但他们从鲁山观请来的穆道长也失败了,林爸林妈几近绝望,所以谢无虞出手安抚下林晓晓之后,林妈妈也不敢有一点儿隐瞒,只希望谢无虞能帮他们把女儿救回来。
谢无虞静静地听着,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突然问:“半个月前,她有出过门吗?”
林妈妈想了想,肯定道:“有,好像是和朋友约好了去市里玩吧,我记得她还买了个挺漂亮的八音盒回来……”
“难道和这个有关系?”林妈妈问。
谢无虞说:“或许。”
他打量了一番林晓晓的房间,然后径自走向那张淡粉色的小书桌,在上面拿起了一个漂亮的八音盒。
“哒”的一声,谢无虞按下开关,轻快的音乐响起,穿着嫁衣的娃娃在八音盒中央缓缓升起,随着乐声起舞。
谢无虞看了一眼那个精致的嫁衣娃娃,手指顺着八音盒的轮廓不轻不重地敲了一遍,然后选定了一个地方,用力一推,一个小小的凹槽出现了在他眼前。
谢无虞伸手勾了勾,一张红色的纸条“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纸条上面有淡淡的香烛的味道,谢无虞闻了闻,抬手把它展开。
入眼,就是一个笔墨淋漓的名字。
“林晓晓”。
再往下,就是一些生辰八字的记载。谢无虞一直看到最后,重重地拧了一下眉。
“庚帖已合,订成佳偶,谨占吉期,择定于庚辰年八月初一日亲迎林氏女晓晓,自兹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
八月初一,刚好是林晓晓第一次做梦的那一天。
谢无虞飞快地算了一下纸条上面的两个八字,算出其中一个八字的主人已然过世——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很明显了,林晓晓确实是被鬼缠上了没错,但那个鬼很可能不是她自己惹上的,而是有人故意将这个八音盒送到了她的手上。
八音盒里装着林晓晓和那个阴鬼的八字,又立下了婚书,只要林晓晓接过那个八音盒,就说明她认下了这门亲事,那个阴鬼自然要来接她这个“新娘”了。
谢无虞把情况和林妈妈这么一说,林妈妈表情惊愕:“怎么会?!晓晓的生辰八字就我和她爸知道,怎么会被人拿去立婚书,跟鬼结阴亲?!”
“也不一定就要生辰八字。”谢无虞想了想,道,“知道了年龄,生日,还有大概的出生时间,一般懂行的人就能推算出来了。”
林妈妈闻言终于冷静了一点,呐呐问道:“那,晓晓她,还有救吗?”
谢无虞沉吟片刻:“可以试试。”
林晓晓现在魂魄仍在体内,就说明她其实并没有和那只鬼成为真正的夫妻关系,只是他们之前八字合到了一起,林晓晓的名字又被写到了阴婚书上,男鬼从心底里就认定了她是他的新娘,才会不断地试图过来带走林晓晓。
要想彻底让林晓晓解脱出来,只能从婚书上想办法。
谢无虞让林妈妈重新准备了一桌祭品,然后亲自写了一封断绝书烧了过去。
断绝书点燃之后烟气腾腾,谢无虞面无表情地烧了一沓又一沓的黄表纸,火盆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火星。
火星忽明忽暗地跳跃着,谢无虞微微垂眸,指尖在桃木剑上划过,皱眉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清水观名不见经传,但它观中的第三十六代弟子之首谢无虞,却是年纪轻轻就斩杀了上千厉鬼的存在。
每一只厉鬼魂飞魄散时产生的怨恨附着在谢无虞的这柄桃木剑上,硬生生将本来罡气十足的桃木浸染得煞气十足。
在谢无虞若有似无的威胁之下,那点儿火星一下子燃了起来,火苗舔舐着断绝书,很快就把断绝书烧成了一堆灰烬。
林晓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