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又自顾自道:“裴相公给你留下的两个外甥,小的男娃是不是先天不足?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五岁了跟两岁娃似得,瞧着就不好养。你一个女儿家,没地耕种又没活计,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
夏悠悠:“……”
这话她已经听得起茧子了。
也难怪原主会想跑路。
谁乐意在一个人人都戳她肺管子旧伤疤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
夏悠悠想着吃肉,实在没心情继续听刘氏说她怎么怎么惨,皮笑肉不笑道:“您说的是,我还有事,就不和您多说了,先走一步。”说完,扯出自己的手,加快脚步就走。
刘氏愣在原地,见她朝上山的方向走,顿时脸色大变,“这丫头不会想不开,到山上去给她相公殉情吧?!”
想到这可能,刘氏淡定不了了,拔腿追上夏悠悠,边追边喊:
“裴家娘子!你快回来!”
“山上不能去啊!”
夏悠悠假装听不见,并加快了脚步,甩开刘氏,进了山路。
刘氏跑得气喘吁吁,半蹲在原地,已经看不见夏悠悠的背影了,神色十分紧张,“不行,得回去告诉夏家大郎!”
夏悠悠知道刘氏为什么要阻止她进山。
淦阳村属于武阳县,武阳县临近燕国与齐国边界山岭,三面环山,最大威胁就是山上那一群行踪不定的山匪。
听闻那些山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山一次,在武阳县县城外的十几个小城村中流连抢掠,百姓们不堪其扰,纷纷逃离。
几日前,就有淦阳村村民在山脚下发现裴晏队伍中一人的尸体,便传话回来,说裴晏是剿匪失败,死无全尸了。
之前赵氏怂恿她卖孩子跑路,就是想跑去武阳县县城。
因为武阳县县城有士兵驻守,山匪们才有所忌惮,不敢轻易进犯。比起战乱纷扰的燕国其他地方,生存环境也就好那么一丁点。
不过对于夏悠悠来说。
山匪的危险程度可比丧尸低多了。
站在山脚下时,就能看到前面延绵不绝的丘陵山峰,绿林高树耸立,鸟飞长鸣,远远听到,空灵缥缈,足以见这山的深和险。
因为自从有了山匪,武阳县百姓就把这燕齐山当土匪老巢,想保命,就不敢往山上跑,所以山道在走一半就没了,眼前只剩下近半截身子高、郁郁葱葱的杂草。
夏悠悠把路边随手捡的长棍子一端削尖,用来拨开杂草开路,走了接近三千步。
忽然,草丛窸窸窣窣——
一只野兔飞快从她面前蹿过去。
夏悠悠:“……”
她是想过山里有不少肉吃,却没想肉上门来得这么快。
这野兔也许没见过多少人类,从她面前蹿过去后,又蹿了回来,来去两下,像完全没把夏悠悠当威胁,在戏耍她一样。
夏悠悠嘴角微扯,握匕首的手痒了。
盯着野兔警惕地动了动的长耳朵,在它再次跳跃起来那一刹,手中匕首如利剑飞射出去。
“唧——”
野兔发出一声惨痛嘶叫,掉落在杂草堆里,垂死挣扎。
夏悠悠上前,抓着兔耳朵把兔子拎起来颠了颠,估摸起码有个四五斤。
棕灰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匕首正中它的腹部,双腿还在不停向前蹬,似乎试图脱离夏悠悠的魔爪,不过很快它就没了力气,不动弹了。
夏悠悠轻啧了一声,小声嘀咕:“和末世变异兔比起来,这速度简直叫婴儿爬。”
话音刚落,前面草丛又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夏悠悠视线扫过去,两三只比手里小一圈的野兔正朝这边探头探脑。
不过比起手里这只,都更为小心警惕,并没嚣张地蹿到她面前来,看了眼后,飞快蹿进灌木丛里不见影子了。
夏悠悠并不急着再抓几只野兔。
根据野兔习性,附近应该是有窝的,而野兔的食物一般离水源也不会太远,她可以先找找哪里有水源。
继续往前走了五六百步,果然看到一条不算大的山涧溪流……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隐约可见小鱼在大大小小的石头缝底下游来游去,好不自在。
夏悠悠上前,蹲在溪流边洗干净染血的匕首和手后,记下方向,并没继续逗留,转身离开。
肉有了,今天探路就到此为止。
再走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反正未来有的是时间,她不急。
然而,村里头却有人急得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