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
“进。”
夏悠悠腾得直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现状可以说又困又饿。
应该是刚脱离末世修罗场,神经彻底松懈下来的后遗症吧。
哪怕这张床板又硬又响,躺在上面的感觉都比在末世基地里睡席梦思还爽!安全感十足!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国字脸,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身形瘦小,穿着束腰束脚的浅灰短打布衣裤,头发用浅巾束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发髻,进来就问夏悠悠:“大妹,听说你不想卖那俩娃了?要带他们跟咱们一起去武阳县城?”
这男人是原主的堂哥夏大山。
亲爹是夏父兄长,死于战乱,留下夏大山这个独苗苗。也算原主唯一的亲人了。
夏大山把原主当亲妹妹,平日多有照顾,夏父和裴晏死后,经常会给原主送粮食过来。
饿得饥肠咕噜的夏悠悠自然眼尖地看到他手里端着的碗里装了三个拳头大小的窝窝头,喉咙滚动,干脆回答:“嗯,不卖了。”
赵氏追牙婆子出去就没回来,夏大山过来说这话,显然是赵氏授意。
“听哥哥一句劝。”
夏大山将碗放在桌上,叹气:“你一个女儿家平日都靠哥哥给你饭吃,哪来粮食多养两个娃娃?不如趁他们还小,赶紧给他们找些好人家。”
“我有银钱。”
“你、你哪来的银钱?”夏大山诧异地看着她。
“在嫂嫂那。爹没了后,嫂嫂说怕我银子被裴晏骗走,就要帮我保管。哥哥,我去找嫂嫂把银钱拿回来,不就养得起两个孩子了?”
夏悠悠边说还边顺手摸起桌上的一个窝窝头,啃了一口。
结果干硬粗粝宛如砂砾的口感让她忍不住皱眉。
艰难地咽下一口后,嗓子眼都在冒火,眼泪差点掉下来。
见她说着便红了眼眶,夏大山心下一惊。
想到妻子赵氏那性子,就猜测妹妹是受了赵氏的委屈,不情愿给出银钱保管的。到底是唯一的亲妹子,夏大山顿时脸色微变,语气严肃问道:“她拿走了你多少银钱?”
见夏大山脸色骤变,似乎在压着怒火,夏悠悠不明就里,却还是回忆了一下,比划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两。”
原主父亲是小商贩,做买卖多年,存了不少银钱,不过基本消耗在逃亡的路上了,到临终前,也只剩下五十两。
按照这个世界农村人口消费水平来算,一个成年人不种地,最多一年就花费五两银子,小孩对半。三个人一年下来也就十两。五十两银子,至少够她一边养娃一边咸鱼个三五年。
“这个赵氏!”
夏大山气得拍案而起,“我回去问问她,让她把银钱给你送回来!”说完,卖孩子的事也不提了,急匆匆往外走。
夏悠悠:“……”
还想问除了窝窝头,有没有其他食物来着。
院子外门口。
赵氏探头探脑等夏大山出来。
刚才她确实是被突然变得暴力的夏悠悠吓到了。
但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怀疑夏悠悠是因为死了爹,刺激大了,导致性情大变!
不然怎么可能变得这么不听她的话了?
还有那一身蛮力……
于是,她立马回家对自家汉子吹风,把人怂恿过来探消息。
见夏大山出来,赵氏连忙把人扯到树后头,急切问:“怎么样?那死……大妹、大妹怎么说?”
夏大山阴沉着脸,“大妹准备养着那俩娃。”
赵氏气笑:“这死丫头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果然是糊涂了!居然真要给裴晏那死鬼养野种!亏得我还好心好意帮她搭桥牵线找来张妈妈!”
想到这,赵氏又扯夏大山衣角,神经兮兮地问:“大妹不是被叔爹养得娇滴滴的吗?往日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今日你猜怎么着?亲手掰断一根手臂粗的棍子!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大妹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
“怎么就扯上邪祟了?她从小就力气大!”
“这……那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叔爹怎么都没说过?”
“女儿要娇,力气比男人大,传出去像什么?哪里还嫁得出去?”
赵氏听得哑口无言。
夏大山见她竟然拿邪祟来胡扯,想到刚才夏悠悠哭红的脸,压住的火气又蹭得冒起来,一把抓住赵氏的胳膊,厉声质问:“倒是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拿了叔留给大妹的五十两银钱了?”
“没……”
赵氏见他真恼了,心下又虚又慌,明白男人心里把叔爹看得很重要。平日里她怎么闹都行,但如果涉及叔爹,或明目张胆欺负夏悠悠,她男人指定要办她。
“没拿。只是……保管,对!我是给大妹保管那五十两银钱呢!”赵氏连忙辩解,眼神乱瞟,半天不敢和男人对视。
夏大山拧着眉,不太相信这话,朝她伸出手:“那就把银子给我,我还给大妹。”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