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你没尝过的时候惦记,真尝过就感觉不过如此。字糖就属于这一类,它好卖纯粹是摆出来吉利,卖的是寓意,除非遇上吃土红糖都觉得稀罕的,一般没有吃了还惦记的情况。
这回做的脆烧饼不一样,那个闻起来就很香,面前要是有一大盘吃起来简直停不住,梅干菜和猪肥膘肉以及葱末在经过烘烤之后散发出浓郁的葱香味儿,吃起来外脆内酥,那怕程家兴天天都在吃何娇杏做的饭,初尝这个,还是在心里感叹了声:这是什么神仙烧饼?
程家兴跟何娇杏一起生活了两年,他属于有免疫力的,他都抵挡不住,莫说其他人了。
陆续有好些个问过来的。
还不只是外人,自家人也一样馋,大人馋在心里头,小的就没绷住,铁牛吃过一回以后白天想晚上也想,想了两天没忍住偷偷跑去他叔那头,问他婶婶啥时候再做一回那个烧饼?
“我都没吃过那么香的烧饼!婶婶你手艺真是太太太好了,我娘要是有你一半的好,我每天能吃八万饭,三两下就长成个大人!”
哪怕铁牛已经八岁了,比她刚进门时高了一些也壮了一些,在她看来铁牛还是个孩子呢,看他嘴上说,脸上做表情,手上也跟着比划,何娇杏没忍住一个噗哧。
她冲铁牛招招手:“来,给婶婶仔细瞧一瞧你。”
铁牛乖乖往前走了两步,还原地转了个圈,何娇杏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他腮帮子一把:“你还真是个宝!”
宝不宝都没所谓,关键是烧饼。
“那婶婶你最近还做烧饼吗?”
“做一回是容易,可你妹子闻不得那香味儿,闻着她馋,我做的时候铁牛你得跟你三叔一道陪你妹玩去,哄着她别闹起来。”
铁牛还问:“冬菇她不能吃啊?”
“她那么小当然不能吃啊。”
……
铁牛这孩子吧,中和了他爹跟他娘。他是能讲得通道理的,尤其大一点之后,人个性鲜明得很,一方面很像他娘,就是那种想要什么都能直接开口。比如你在吃糖,他看了馋,就能直接问你婶婶我能尝一块吗?另一方面他又不像他娘那么刁,你要不给他也不会闹你,也不记仇,顶多自闭一会儿。
何娇杏跟他说好,让他陪着冬菇玩,自己在家做烧饼。铁牛果然跟程家兴出去了半天,等烧饼出炉放凉一些香味儿散去才回来。
难得开一炉,何娇杏做了不少,铁牛倒也不贪心,一手拿了一个挥挥爪走了。剩下的被闻风赶来的大娘大姐求着买去,你两个我三个她五个,一炉子真不禁卖。
何娇杏好不容易才留下一碗给程家兴,上回她就看出来,程家兴爱吃这个。
黄山烧饼在大榕树村刮起一阵风,一夕之间人人都听说了,他们倒不知道这叫黄山烧饼,为了跟镇上卖的区别开,村里人都管它叫老程家的脆烧饼。赶上这一炉的还有人吃完嫌不够,懊恼当初嫌贵没多买几个,至于没赶上的,都在等第三炉了。
何娇杏却没接着做这个,回头借那个土烤炉折腾其他花样,又做了烤鸡。
这烤鸡对冬菇也不友好,程家兴都养成好习惯了,只要听到媳妇儿说要用烤炉,他给闺女把个尿抱着就走,去老屋也好,去大哥家也好,再不就去老朱家找找优越感,最近老朱家都不欢迎他,他最新的去处就是村里老榕树下……
烤鸡同样很对程家兴的胃口,要说其实有点油腻,可这年头从来只有嫌肉柴,哪会嫌肥?尤其是烤鸡那酥皮,程家兴特别爱吃,他怕招着自家闺女让媳妇儿踹到路口去蹲着啃,遇上个过路的就吧喳两下,手拿鸡架边啃边说这个滋味多好,看人家眼也不转盯着他的鸡,他还摆出挺大方的样子,把鸡屁股那头递过去,问过路的想不想尝一口?
何娇杏都觉得程家兴他迟早挨揍,村里人却顾不得跟他计较,冬月头上,刘枣花发动了,她这一年养得好,生下个估摸得有七斤重的闺女。
来给接生的还是为冬菇接生那个。
一看刘枣花这个也不带把,接生婆差点心梗。
刘枣花是更喜欢儿子的,好在这一年见了冬菇的可爱模样,想到三弟妹就一个,是个女儿,都能当眼珠子疼,自家好歹有个八岁大的儿子,二胎生个闺女仿佛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她就没垮脸,即便没给赏钱也给接生婆拿了鸡蛋。
回头听婆婆黄氏说这闺女抱着还不轻,估摸得有七斤。
“那就叫七斤好了。”
晚些时候何娇杏也过来了一趟,她过来时刘枣花已经歇了一觉,精神头还不错,妯娌两个就说了说话,何娇杏还凑过去看了看大嫂这个闺女:“七斤这模样看着也不错,瞧着挺结实。”
刘枣花都不太记得铁牛刚出生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那会儿情况肯定不如七斤好。
“这闺女还是有福气,挑在家里条件好起来才托生到我肚皮里面。”
何娇杏含笑点了点头,又想起今儿个程家兴说的:“我家那个说,他出门的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这一冬要冷,嫂子你顶好备几筐炭,女人家刚生完受不得冻,七斤才这么小,也怕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