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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程家闹出这么大动静,何娇杏她娘家人不是很放心,正月里东子拿送鱼当借口来了一趟,他告诉何娇杏这些事就连河对面也听说了:“我们都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确不确实,爹娘不放心你,又不好直喇喇跑过来,就让我来看看……姐你一切都好吧?”

“我能有什么不好?”

东子说他们都怕闹这一出牵连上何娇杏,又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闹到写休书的地步,“来我们院子的说是周氏心不好害了自己人,程家怕有一就有二,容不得她。”

何娇杏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东子喃喃自语道:“那难怪了。”

何娇杏问他大老远过来就只为这个?

“还有个事,前两天二爷爷那房的老姑又回来了,说年前上你家来连口点心都没吃上,还说你家做着字糖买卖也没说装一包给远道而来的姑姑,只是招呼人在院子里喝了几口水。”实际上老姑说得更重一些,照她所说,人都到院子里站了半天,当侄女儿的也没出来,也没人去喊他出来,问人呢?说在睡觉。

青天白日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她舒舒服服躺床上就放任娘家人在院里喝西北风,没见过像这样的后生晚辈。

东子捡了几句轻巧的学了学,问何娇杏人真来过?来干啥的?前头送鱼过来的时候也没听说。

何娇杏一拍脑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不提我真忘了。那好像是腊月二十七八的事,反正买卖刚停,你想想咱们做字糖那段时间多辛苦?买卖停了不得补补瞌睡?我跟你姐夫睡得正香老姑就过来了,这个人我压根不认识,她嫁人的时候我恐怕刚出生,兴许还没出生……后来逢年过节也都没见过,突然跑过来说我阿爷跟她阿爹是兄弟,她是我姑,我客客气气请她吃了茶,问老姑有什么事?结果就是为字糖买卖来的。”

东子也在吃茶来着,听着这话把茶碗都放了,问:“她怎么说?”

“就想让我当她面做上一回,这种要求谁会答应?她又提出跟我们合作,说要把这买卖做大,好挣大钱。我也不想跟他合作,咱们年前卖那波已经让各大商号看到字糖买卖的潜力,跟着我就打算找个靠谱的把方子卖了,这样一省力二省心。你看我平常也不怎么回头卖旧货,后面要做也是做别的去,想想还是卖了合算。”

这么说也没错。

从鱼皮花生起,她各种买卖都是干一票,下次就做其他去了,还没回过头。

东子说肉丝那个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做的,那滋味是真好。

“你姐夫也很惦记那个,说那个配料要得多,工序复杂,不好模仿。现在没合适的机会做,把家里这点麻烦事解决了跟着就准备卖那方子,后头可能到镇上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想开铺子?”

“以后的事还不好说,我是想着总不能就捏着银子过活,还是要置办些家业,各家挣了钱不都要起新房买田买地,我们砖瓦房早盖起来了,再有钱就想盘一个两个铺子,哪怕不做买卖也能租赁出去,以后生了娃也有东西给他们继承。”

东子好一阵唏嘘:“阿姐你的想法比以前变了好多,成了亲是不一样。”

何娇杏忍着没敲他头,笑道:“人都得往前走,还能原地踏步?你难得过来,想吃点啥?我给做去。”

东子顺口点了俩菜,看老姐忙活起来,他也闲不住,找上姐夫程家兴问有没有啥他能帮忙的。

事儿是真没有,程家兴诓着把人带到小云岭去,说要捉鸡逮兔采蘑菇。他以前三天两头就要来一趟的,后来做起买卖没精力了,今儿正好,天气也好,合适到山上转悠。

东子眼看他姐夫上山不多会儿就逮着个肥溜的野兔子,那动作之麻利,真看不出哪有手生。

“野鸡还好说,碰上就跑不了,野兔讲究了……除了姐夫你,我还没见别人逮到过。”

程家兴瞅瞅他:“是你见识少,不过这确实要点技术,我早先也拿它没辙,后来下了狠心天天在山上磨着,磨出来的经验,你把它习性摸透,还知道兔子洞在哪儿,那就好捉。”

……

东子想了想,除了早年不务正业三天两头往山上跑的程家兴,别人应该没那工夫积累捉兔子的经验。心里这么想,倒是没说出来,他在边上帮不上忙也做了点自己的事,往背出门的背篓里装了半筐菌子。

等他们过了瘾下山来回到村里,远远就看见从烟囱里冒出的白烟,抬头看一看,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刚好,何娇杏从锅里端出一大碗肉沫蛋羹,另外还有道黄豆烧肉,她招呼两人上桌,自己往屋前菜地走了一趟,砍了颗白菜回来,撇下菜叶烧了锅汤。

等菜汤也上桌,何娇杏才给自个儿添了碗饭,坐到程家兴旁边。

“看你俩背回来那些,是上小云岭去了?说起来,我以前还说想去大云岭上见识一下,结果成亲之后愣是没寻着机会,起先忙买卖,后来又怀上了。”

听她提到大云岭,程家兴又想起当日拿出,说:“你别想了,死心吧。”

他越是这样何娇杏就越想逗他,她还故意去问程家兴:“不知道大云岭上有些什么。”

“不就是豺狼虎豹那些,鹿也有吧,听说前些年县里大户家儿子中举,摆过鹿宴,那鹿总归是要钱不要命的上深山里弄出来的……这也是我猜的,没亲眼见过。”东子说还是别见的好,风调雨顺的时候深山里东西够吃野兽不会出来,逢灾年,才有野兽出来觅食,不过也是冬天的事,春夏秋这三季咋都有吃的饿不着它们。

“咋的说到这上头了?姐啊……我刚才忘了跟你讲,咱爹说老姑要是跑过来跟你提啥过分的要求你别给脸,满足她一回往后麻烦事更多。”

“娘也说,早先给你说亲的时候,家里人倒是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她那会儿句句都说要给表哥找城里媳妇儿,她都那么说了,家里就没提你的名儿。现在老姑反过来怪家里把你说给我姐夫,没想着她。”

打死程家兴都没想到还有这出!

经小舅子提醒,他想起来成亲之前就有,有人在何家那头打破锣,想让他们退这门亲。

当时他还跟杏儿闹过脾气。

没想到啊,这都成了亲竟然还有不死心的。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过来的几个,全是癞蛤蟆,横看竖看也没有配得起杏儿的。

“早知道她还想挖我墙角,她茶叶水都没得喝,有本事再过来看我不赶牛怼死她!”

东子往嘴里塞了口肉,安抚道:“她就是那么说说,我那两个表哥一个成了亲,另一个也定下了。”

虽然他这么说,程家兴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小气鬼,他认真惦记了何家老姑两天,待出了年,真正安了心要买方子的打听过来,他才结束了游手好闲的状态,跟人谈起买卖来。

想谈合作或者说买方子的加起来有四家,程家兴比对过后排开了两家镇上的糖铺,在余下两家里头进行了斟酌比对,吃了好几回的茶,最后决定把方子卖给铺面遍布全省各府县的王家商号,他们家铺子不光卖糖,也卖糕饼点心蜜饯果子这些,打的招牌叫香饴坊。

在价钱上,两边磋商了几轮,程家兴明说年前他随便卖卖也挣了几百两。

王家那头是由二少爷亲自过来谈的,也指出两个点,一则这个不逢年不过节不办喜事的话不会有多好卖;二则一开始能卖新鲜,时间长点就不新鲜了,价钱会跌下去不少。

“全省那么多人家,哪个月没有成亲以及做寿的?东家不买西家也会买。我过个年在挨着两个镇上就捞回来几百两的数,你们直接推向各府县,随随便便都能大赚一笔。”

字糖买卖是这样,要是自家做背出去卖,那不逢年不过节不好拉客。摆去铺子里就不一样,家里办酒的去买蜜饯果子的时候顺便就买了,哪怕平时不如逢年过节卖得好,也还是有得赚。

“我们那个做得还比较粗糙,你买去改良一下,能翻出好些花样。这么看来我们不光是卖你一个方子,也卖给你一个思路。”

到底是大商户家的少爷,他伸手比了五根指头,说给程家兴年前买卖十倍的数,五千两。

“我是有心想结个善缘,这价码还是低了,得添点。”

谈买卖就是这么回事,他给的一口价往往不是心里的底线,价钱开出来都是可以商量的。两个人精又扯了半天,二少爷发觉程家兴这人不好糊弄,问他要多少,让别往高了喊,就说个诚意价。

“诚意价啊,你给翻一番,要十个指头。”

王家二少爷差点把茶叶水喷了,他勉强咽下去之后拿手帕擦了擦嘴,说要价高了:“我们也要承担一些风险,这价钱我给不了,不打马虎眼,最多八个指头。”

程家兴把茶碗一放:“就八千,妥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任谁来打听都别告诉他具体的价码。”

“那你也得把方子守好,既然卖给我了,你家就不要再做。”

程家兴说:“你来找我之前就该打听过,总是信得过才来谈生意。哪怕以后方子泄露出去,也绝对不会是从我这里,那方子在我这头只两人知道,我跟我媳妇儿软硬不吃口风紧着。”

王家二少爷知道程家兴重承诺,听说他以前做其他买卖的时候,因挣了钱,家里人都觉得带朋友亏,非要他中间把人踹掉他都没同意,答应要带,哪怕自己亏一点也带人做完了那笔买卖,是个讲好条件中间不会变卦的人。也因为这点,王家商号才敢找他。

程家兴都没把人带去家里,而是在谈好之后跟媳妇儿进镇,在镇上教了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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